族長思索著，又問少康：

“你見著阿姮的時候，沒有問她？”

“沒，沒有！”

“那當時你跟阿姮說了些什么，又是怎么知道阿姮愿意嫁你的？”

“那天不是閑著嘛，我一個人在汪芒國的城墻上閑逛，看見她一個人背著孩子，提著一個籃子從野外采集歸來，然后，然后我就跟在她后面到了她住的地方。”

“我在她住的地方發現她帶著孩子一個人住，我才知道她男人死了。”

“我就問她愿不愿意嫁我，她笑笑不說話！雖然她沒說，但我知道的，她是愿意的，我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是愿意嫁給我的！”

“當我說自己是防風氏后，她臉色就變白了，然后，她說她是汪芒國族長的女兒！”

“我們兩個都是風姓！”

“我當時就蒙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到集-會上我們的駐地的。”

“現在知道了同姓之間也是可以結婚的，我是來娶她的，她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族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感覺到少康的話里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人背著孩子在野外采集？

外出采集一般都要結伴的，而孩子都是留在部落的，怎么會一個人背著孩子在野外采集？

……

第二天中午。

撐著竹筏沿著雷澤岸邊的一條小河逆流行駛，族長一行人來到汪芒國的城墻處。

汪芒國的城墻是土堆積的，高度不高，寬卻有十幾米。

城墻上，稀稀拉拉地還有不少茅屋。

族長看著這道城墻，感嘆地道：

“這道城墻可是建造了好久啊，我小的時候，這道城墻還在建，直到十幾年前，才算是真正全部建造完，而在這之前，還不知道建造了多久。”

城墻在河道處斷開，在河道上有一道粗木建造的水門，穿過這道水門，防風氏六人來到汪芒國城內。

這條小河是一條水道。

“人少了很多啊，沒有上次看見的熱鬧！”礫感嘆道。

上次參加聚會，因為承載的物品太多，再加上那時雷澤中風浪大，防風氏是趕著牛來的，走陸路沒有走水路。

而其他部落撐著竹筏和劃著獨木舟來的不在少數。

那時，這處城內的碼頭，便顯得很是熱鬧。

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午的關系，不但河道上沒人，就連岸上也是看不見一個人影。

“奇怪啊，連看守城門和碼頭的人也不見了。”族長低聲嘀咕著。

往常，城門和碼頭都有人看守著的，今天卻是一個人也看不見。

“你帶路，先去阿姮住的地方！”族長對著焦急的少康說道。

在碼頭系好竹筏，幾人分配著將竹筏上的物品隨身背著，然后隨著少康向著城中的一處地方走去。

越走族長越皺眉頭。

這地方不太對，怎么越走越偏？

汪芒國族長的女兒即便不和族長住在城中間的大房子里，怎么也不該住這么偏僻的地方啊。

當少康指著前面一個地方說“到了”的時候，眾人齊齊大吃一驚。

這是人住的？

這是汪芒國族長的女兒應該住的地方？

這里也是河邊，不過卻不像碼頭那樣，被人將雜草清理的干干凈凈。

這里雜草叢生，岸邊堆積著不少碎陶片等生活垃圾，水中還漂浮著許多枯枝敗葉，以及糞便、破爛的皮毛等，老遠便能聞到一股惡臭。

這里，是城里人處理生活垃圾的地方！

而就在垃圾堆邊，有著一個小小的窩棚。

窩棚很矮小，人弓著腰進去都吃力。

這個窩棚沒有柱子，完全是用一些不規則的樹枝和一些皮毛胡亂搭建的。

窩棚門口，凌亂地放置一個口子殘缺的陶鼎和兩個臟兮兮的陶豆。

六人來到窩棚前。

窩棚中沒有動靜。

沒人！

少康伸著腦袋往窩棚里看了看，然后疑惑地說道：“人不在，會去哪兒了呢？”

族長皺著眉頭，自從得知阿姮的情況后，他皺著的眉頭就沒有解開過。

他打量周圍的環境一番之后，拉住焦急的少康：

“不要找了，我們直接去找汪芒國的大巫！”

礫奇怪地問道：“阿姮是族長的女兒，不找族長，找大巫干嘛？”

族長陰沉地臉，說道：

“阿姮可是汪芒國族長的女兒啊，就算再怎么不顧念血脈之情，也不能住在這種地方啊。”

“而在汪芒國，能讓汪芒國族長也不敢給自己的女兒一個更好的地方住，只能是大巫！”

……

離開河邊，六人向城中間走去。

那里是汪芒國大巫和族長居住的地方。

不多久，來到一個廣場。

廣場上人山人海。

原來一路都看不見人，人都集中到了這里。

這些人個個靜默，伸長著腦袋，注視著廣場中間的高臺。

那是一個臨時堆積起來的簡易人工土臺。

一個頭戴羽冠，身穿華麗長袍的老頭，正站在高臺上表情夸張地又唱又跳。

而在他身后，有一個木柱子，柱子上綁縛著一個女人。

女人低垂著頭，流著淚，看著胸前的孩子。

她的胸前，一個小女孩連帶被綁縛在一起。

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了力氣的原因，也不哭鬧，只是伸著兩只小手，撫摸著母親的臉，為母親抹去臉上的淚水。

而在女人身邊，則堆積著大量的……

木柴！

“阿姮！”

少康一聲驚呼，臉上又驚又懼，眼睛瞬間變紅，立馬便奮力朝高臺奔過去。

族長以超出平時老邁的動作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閃電般地抓住他。

族長低聲吼道：

“你想死嗎？”

“大巫正在舉行祭祀，是能隨便打斷的嗎？”

“可……可那是阿姮啊！”

族長瞇縫著眼，看看廣場上圍著高臺的數不清的人，再看看高臺上的大巫，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不要急，有辦法救阿姮的！”

族長讓各人將背負的各種物品解下來，對嚕嚕和礫說道：

“現在的情況，人多也沒用了，你們倆就將這些東西搬上竹筏，然后在竹筏上等著。”

“這些本來是要送給汪芒國族長的禮物啊，現在倒是可以省了！”

然后又對少康，桑和蠻牛說道：

“待會大巫的祭祀停了，我會上去高臺，你們就在臺下待著，不要說話，等我招呼！”

“特別是少康，記住，千萬不要叫喊，你一叫，阿姮就死定了！”

做了一番布置，四人來到高臺下，等待著汪芒國大巫祭祀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