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妓之子，也不怪如此，陛下該下旨就地斬殺。”

……

“這般十惡不赦的人，活著都是我天啟的恥辱。”

……

“呸，殺了那么多人，斬殺都是便宜他了。”

......

不絕于耳的謾罵聲中，沈贊早已分不清說活的是誰。

“對，沈袁是我殺的，可那是他該死。但皇后娘娘可莫要將其它的罪名，強行加在我身上。”

蘇梵音朝他深深的望去，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凝望他，眼中的嫌惡之情毫不掩飾：

“如若是阿姝知道你做了這些，她會如何想。”

誰也沒有想到，所有事情的背后，竟積累著樁樁件件的“巧合”。

葉沉央：“沈大人還是不要做無畏的掙扎了。”

沈贊的聲音無悲無喜，仍如當年一般溫和淡然：

“墻倒眾人推罷了。陛下又比我干凈到哪里?您弒君殺兄，屠戮血親，便是匡扶正統，輪到我便是十惡不赦。”

“這世上總要有人做亂臣賊子，總要有十惡不赦的人，來烘托你們這些的高貴。你們都覺得我生在淤泥里，就活該在淤泥里掙扎一生是不是，可我偏不。”

這一刻，他突然被曾經渴求的權利壓得喘不過氣來，損臂折枝的想爬出這錦繡的牢籠。

蘇梵音：“那你也不該拿旁人的性命，當作你高升的跳板。”

沈贊恍若未聞，也并不懼怕眼前浩蕩的軍隊：

“陛下和皇后娘娘還是放我走的好，不然黃泉寂寞，我只能讓太子殿下陪我了。”

話音未落，時溫自沈府房上飛身而下，懷里正抱著葉無恙，長劍橫在小家伙肉乎乎的脖子上。

“時溫別傷了他......”不然阿姝不會原諒自己的。

葉無恙向沈贊的方向張了張手，但沈贊并沒有將他抱過來。

他怕，怕自己為數不多的心軟，會讓自己失了性命。

葉無恙見一向疼愛的自己的小舅舅沒有理自己，懵懂的看向蘇梵音：

“娘親。”

他沈贊若是孤注一擲想做一件事情，便是居于深宮的太子，也一樣可以帶出來。

這便是他的可怕之處。

“陛下，現在我可以離開了么？”

沈贊瞇起眼睛看著逐漸上升的太陽。

以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兒女膝下承歡，此生足矣。

而葉沉央低垂著眼眸，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毫不在意這個唯一的兒子呢。

“沈大人未免太自信了些。”

“那陛下就只能......”話未說完，沈贊只覺身后一道劍光閃過，下意識的便抬手抵擋，倒是吃了沒有武器的虧。

手臂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側頭看去，出手的卻是——時溫。

“老子就算養條狗，還知道對我搖搖尾巴。”

時溫將葉無恙放在地上，任由他跑向蘇梵音，錯開沈贊復雜的目光，緩緩道：

“上任甘棠閣閣主，是我姐姐。”

沈贊突然就笑了，自己壞事做盡又如何，“在場的諸位哪個手上是干凈的。”

“無恙！”

葉無恙突然掙扎開蘇梵音牽著自己的手，向人群外跑去，蘇梵音嚇的啞了聲音。

卻見他撲進了一黃衣女子的懷里：

“姝姨，你終于回來看無恙了。沈舅舅受傷了，你快救救他吧。”

沈贊顫抖著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臂全是血，殷紅的液體順著白皙的指骨流淌，已然在地上積成一灘血水。

此刻他好像忘了這只手的存在，動了動蒼白干燥的嘴唇，無奈道：

“一點都不乖。”

沈姝捧著葉無恙的肉乎乎的小臉親了一口，便將他送回到蘇梵音身邊，向沈贊的方向走了過去。

蘇梵音：“阿姝別過去......”

“這不是沈家死去的二小姐么。”吏部尚書一眼認出來她。

陳御使高聲道：“早聽聞沈家二小姐不肯出嫁，還和自己的哥哥關系不清不楚，罔顧人倫，怕是這樁樁件件也皆有參與吧。”

“閉嘴。”蘇梵音聲音冷的讓人發顫，“本宮和陛下尚且在此，陳御史便如此，不如以后皇帝也由陳御史來做好了。”

“臣不敢。”

說話間，沈姝已經走到了沈贊的身側，方才的話她聽的清清楚楚，卻還是轉身向蘇梵音的放下的跪了下去。

“阿音姐姐，我就只有這一個親人了，便看在曾經我屢屢相助的份上，饒我二哥一命，放他離開吧。”

“我保證，他以后再也不會做壞事了，我們走的遠遠的，絕不踏入京中一步。”

蘇梵音沒想到沈姝會做到如此地步，只道：

“你父母兄弟的死皆與他脫不了干系，這般你也還是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