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使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他盯著沈袁痛苦的模樣，良久，才平靜了下來，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冷艷的笑意：

“不過，我不和死人計較。”

沈袁心中一驚，猶如墜入冰窟，周身都被寒意籠罩，心底徹底涌出一陣寒意。

無論沈贊口中死人，是沈予宴還是自己，沈袁都感受到深深的無助和絕望，掙扎怒罵道：

“逆子......”

“多謝父親贊美。”沈贊略帶涼意的手拍在他的臉上：“您放心，和沈予宴一樣我會給你個痛快的。”

沈袁佝僂的身體微微顫抖，兩只眼睛睜得極大，干裂泛白的嘴唇蠕動著，卻只發出并不清晰的聲音。

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惡魔，竟然是自己那個怯懦卑微的庶子。

沈贊接過時溫端來的藥，一手捏住沈袁的下顎，一手將整碗的藥強行將給他灌了進去。

盡管在他的掙扎下撒了半碗，但沈贊只揮揮手，時溫便又遞了一碗新的才轉身離開，帶上房門。

而沈贊心中強烈的憎恨，早在很久之前就將他的良知燒成了一堆灰燼，在風中消散。

“我最恨的，是你給了我這條命，最感激的是你將阿姝帶到這個世上。所以你放心的走，我會好好照顧阿姝，光耀沈家門楣的。”

沒人知道沈袁死前到死想說什么，但他此時心如死灰，眼前的世界正在坍塌，所有景色都逐漸失去顏色。

他長大著嘴，大聲的喘息著，發出垂死者嘴里發出來的那種咕嚕聲。

直到他那揮動的雙手軟了下來，落在身側，再沒了動靜。

......

看著眼前死去的父親，沈贊只覺得心中無比苦澀，好似吃了黃連一般。

沈袁死了一了百了，他卻在痛苦的漩渦中，此生再也無法走出。

撩起長袍跪在床邊，白衣壓不住容光，也掩不住落寞，俯首深深一拜，喃喃自語道：

“父親，我幼時也曾同娘親一樣，期待過你那從未有過的愛，期待你像尋常的父親一樣，將我舉過頭頂......如今不需要了。”

但今生，終有一日自己會站在權利的巔峰，成為娘親的驕傲。

走出昏暗的房間，沈贊才感受到膝蓋的疼痛，雖面色不改卻也放慢了腳步。

“回沈府吧。”

“閣主......這......”時溫看著緊閉的房門，大概也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沈贊未回頭，踏上馬車，沉聲吩咐道：“到底父子一場，他的身后事總是要大辦一場的。”

時溫點頭道：“是，閣主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想到沈贊從皇宮出來時，吩咐的事情，略帶疑惑的繼續道：

“閣主，其實我們沒必要和攝政王為敵，雖然這些年攝政王將手里權利，幾乎全交還給陛下了，可也不容小覷。”

這個道理沈贊是知道的，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回不去了。哪怕做的再如何小心，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墻。

沈贊解釋道：

“攝政王曾提出過，監察司沒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不利用葉子慕對他的恨意，加重二人之間的矛盾，那只要葉沉央在，監察司就總有一日會失去存在的必要。

見時溫不言語，沈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但也不必強求，攝政王歸來是無法阻止的，不必為了殺他，折損我全部監察司的勢力。”

無論到什么時候，保留實力，留好退路都不會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