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慕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將沈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明白他一把雙刃劍，且鋒利無比。

若能為自己所用，便如虎添翼；若不能為自己所用，只會讓敵人如虎添翼。

“沈大人，朕已經接到消息，攝政王不日就會回京，接下來就看監察司的表現了。”

沈贊不知他這話有幾分試探之意，但葉沉央如果這么容易就能被殺死，便不會走到如今了。

微微一頓，斂起眼中情緒，略帶擔憂道：

“臣定當竭盡全力，只是......如果攝政王順利回京，梟一的事情......”

“別忘了，有劼南在。”

葉子慕沒有多解釋，轉身吩咐道：“去，讓劼南王子把他研究的新玩意帶來，也讓咱們開開眼。”

“是。”

守在殿門的太監連連稱是，三步并兩步，離開了葉子慕的視線。

不過片刻。

太監便回來，并告知劼南王子正在蘇大人殿中，說是改日再過來。

知道劼南的性子，向來吃軟不吃硬，葉子慕也不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罷了，那就改日吧。沈大人都受傷了，你們這些狗奴才，也不知道提醒朕，還不快找個御醫隨沈大人回府。”

“多謝陛下。”

沈贊被攙扶了起來，這點傷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忽略掉葉子慕的陰陽怪氣，余光掃過穩坐龍椅旁的白月卿。

白家。

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臣告退。”

“你們也都出去，把門帶上。”

葉子慕黑金長袍的衣擺掃過地面，踏著光，挺拔的身姿緩緩走向龍椅。

他合上眼簾，靠在椅背上。

一時間，殿中靜的可怕。

明明身前一片光明，他卻仿若塵封在那深淵中，永生無法上岸的鬼魅羅剎。

白月卿就這樣注視著他，心中泛起一陣沒來由的疼痛，想說些什么，可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良久。

白月卿猛地對上他突然睜開的眸子，少年眼中仿佛盛滿了星辰大海的望著他，含著難掩的偏執和眷戀。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少年帝王的目光穿透了自己，不知望向了何處。

“陛下？”

“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葉子慕強迫自己回過神來，略顯疲憊的按了按眼睛。

白月卿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見陛下出神，可是為攝政王殿下的事情擔心？”

說罷，隨手拿起桌案上的柑橘，撥了一顆遞到葉子慕面前。

葉子慕垂眸瞧著遞到眼前的柑橘，并沒有接過，回絕道：

“我不喜歡這個，若月卿喜歡我便讓人多送到你府上些。”

“陛下......”白月卿一愣，沒有深究，隨機話鋒一轉，道：

“陛下真的放心，將如此機密之事，交給沈閣主去做？”

“月卿不喜歡沈贊？”

白月卿垂頭道：“會威脅到陛下的人，月卿都不喜歡。”

聞言，葉子慕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副遷就縱容的模樣：

“沈贊現在還不能死，他若死，監察司必亂。再等等，等葉沉央一死，我......”便讓天下人殉你。

白月卿有時覺得，自己是天下最了解這個少年帝王的人，可有時卻又覺得，眼前人遠在天邊。

“沈贊這般殘害手足，虐殺親子的人，陛下留不得，更不能放任他壯大監察司。”

“哦？那以月卿之見，朕該如何？”

葉子慕伸手挑起白月卿的發尾，靈巧的將青絲纏繞在指尖，白月卿僵在原地，不知為何竟泛起一陣寒意。

“我.......臣覺得眼下雖不能除去他，卻可以牽制他。”

葉子慕輕貓淡寫的說道：

“一個敢弒父殺子之人，朕拿什么牽制他？”

白月卿從椅子上站起來，猶豫了一下：

“沈家如今馬上就落到他的手里，可偏偏沈家的二小姐，不止沒有像她的阿兄長姐一般殞命，反而過的越發滋潤。我不相信這中間，和沈閣主一點關系沒有。”

當年白月卿年幼，雖未見過沈家二小姐，但也聽祖母說過那是個漂亮善良的姑娘。

且有沈家這個靠山，尚且能助白家一臂之力。

只是祖母尚未促成此事，便離世。

而白月卿起初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當初沈贊愿意拿出監察司一半的勢力，換葉沉央的兒子，他便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沈贊和葉沉央交情并不深厚。

但想到沈家二小姐，和攝政王妃交情非淺，這其中關竅，便自是不必細說。

“如今陛下后宮無人，不如下旨將沈家二小姐納入后宮，封做一宮主位，沈家也是要感恩戴德的。至于沈閣主，不管為了沈家榮華，還是妹妹的幸福，自會依附于陛下。”

沈家二小姐這般年紀尚未出嫁，要說這其中沒有沈贊撐腰，葉子慕是也不信的。

只是有些事情做的太絕，怕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