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閣幾度異主，如今沈贊雖接手了，卻有不少人等著他登高跌重。

他先提了時溫做副使，又將心腹安排在各處，把控甘棠閣于他而言，雖并不容易，卻也并非做不到。

回到監察司，沈贊換了身衣服，叮囑了時溫一番，便從后門悄悄離開。

齊王府內。

沈贊到齊王府剛一報上名字，就被侍從引了進去。

只見葉子贏身處酒池肉林左擁右抱，神色晦暗，一看就是脾氣不好，性子暴虐的主。

身邊那些負責伺候的臠寵，更是皆是低眉順眼的，伏低做小。

“呦沈大人來了，本王今日才發現，沈大人倒是比本王府里的這些都漂亮。”

沈贊也不惱，臉上恭敬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斂衣行禮：

“殿下謬贊了，如今陛下昏迷，太子重傷，殿下想要什么都是有的。”

聞言齊王面色一怔，揮退身邊伺候的人，起身走向書房。

除了沈贊，只留了李尋一人。

這次梁城發生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若是說辰王不顧天啟安危，想一擊除去皇上和太子，他是不信的。

加之甘棠閣閣主戰死，他倒是覺得，沈贊怕是沒少在這其中攪弄風云。

“如今本王該叫沈大人一聲，沈閣主了。”

“閣主離世，臣內心也是悲痛萬分。”

沈贊微垂著眸子，玉冠之下，幾縷柔順的長發落在肩上。七分俊秀，三分機敏，身上竟還真有幾分悲傷的氣息。

這話倒是引得葉子贏笑了起來。

“這是本王的府邸，沈大人怕什么，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么？”

沈贊雙眸微抬，梨渦輕陷，溫然道：

“怕，殿下不怕，我怕。活著就已是勞心費力，我自然惜命些。”

“這般膽小，如今回了沈家，豈不是都不敢安眠了。”

說罷，齊王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戲謔，一副等日后著看好戲的樣子。

也不知道沈袁倒了幾輩子血霉，竟生出個樣“厲害”的兒子。

沈贊并不接話，只說道：

“殿下這次監國，做的非常好，陛下也十分滿意呢。”

葉子贏輕哼了一聲，卻也知道如果不是沈贊阻止自己，怕是皇上回來事情，他真的就劍指皇宮了。

“如今太子昏迷不醒，本王也日日在父皇面前獻著殷勤，可父皇是一點準備異儲的心思都沒有。”

沈贊安慰道：

“畢竟太子是中宮嫡出，陛下親自教養出來的，何況如今皇子們陸續長成，陛下自然……”

“你什么意思？既然如此，我何必如此殷勤。”

齊王陰郁的眸子微抬，打斷了沈贊的話，起身走到他面前，才緩緩停下。

沈贊卷翹的睫毛微微垂著，掩蓋住了眼眸深處的情緒：

“既然其他皇子逐漸長成，殿下不如和陛下建議，讓宮中皇子都在外建府別住。”

“建府別住……”

齊王雙目微瞇，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瞬間便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如今父皇怕是沒幾天活頭了，只要皇上日日見的都是自己，甚至……死前只有自己陪著……

太子又未醒，那自己繼承大統，還不是眾望所歸。

沈贊道：

“只要宮中無其他皇子，等陛下一駕崩，殿下只要讓人守住皇宮，將眾皇子擋在宮外……到時候木已成舟……”

葉子贏手中兵馬雖不多，但在其他皇子措手不及時，暫時將其他人阻攔在外，還是能做到的。

監察司之人可無召入宮，二人相護協助，可謂是共贏。

……

李尋恭敬的守在殿內，從始至終斂眉垂眸，直到沈贊離開，才開口道：

“這個沈贊……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瞧著外頭已是月上柳梢，繁星滿天，葉子贏將視線從窗外收回。

微微蹙起的眉頭，突然化作臉上毫不違和的笑意，喃喃自語道：

“他啊……面若觀音，心似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