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肆輕哼了一聲，起身剛向蘇梵音身旁走了幾步，就被葉沉央擋住：

“北靜王不知道男女有別么？”

男女有別？

看著和蘇梵音密不可分的葉沉央，言肆突然覺得自己好久，沒有見過這么雙標的人了。

“葉沉央你......別說皇上秘密召我回來，你不知道原因。”

北靜王回京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說是回京述職，可一個守在邊關數年的武將，在這樣亂糟糟的時候回來，誰能相信只是回京述職。

手握兵馬的人不多，除了京中的兩位將軍，和名義上歸辰王的赤煞軍，也就北靜王算一個了。

思即此處，蘇梵音扯了扯葉沉央的袖子，上前一步道：

“梁城外北漠數萬大軍，陛下卻召北靜王您回京，棋局之上不過權衡二字，天子便是天子。”

是啊，天子非凡人，自然也沒有親情之說。

言肆自是聽出她言中之意。

天子無情，葉沉央身為皇上的血脈至親，尚且被忌憚，他這個異姓王又能得幾日好。

“蘇姑娘果然看到通透，想著北漠那廝屠我百姓，傷我黎民，我就恨不得現在就提刀殺去。”

可不得軍令，言肆只能在幽州不停的點兵。

言肆憤恨之余，瞥了一眼神色坦然的葉沉央，見他這般模樣，心里便估摸著這小子一肚子壞水，肯定已經有了主意。

吊兒郎當的靠在椅子上，翹著的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抖著，活像是花樓里的嫖客。

“葉沉央你小子就別賣關子了，讓我著急就算了，也不怕蘇姑娘著急。”

葉沉央笑道：

“梁城傳回來的消息是假的，昏迷不醒的是太子，不是皇上。”

“難道皇上故意傳出這樣的消息，是為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露出馬腳，從而一舉殲滅？”

蘇梵音只覺得背后一陣冷汗，皇上怕是就等有人蠢蠢欲動，再一舉拿下了。

三人突然陷入沉默。

葉沉央沒說的是，皇上原本設了個局，而這個局的目標是蘇玄錚。

戰場之上腹背受敵，擺明了寧可折一個少年將軍，也不愿助長蘇家勢力。

當葉沉央猜測到皇上目的時，立馬一邊派人去支援蘇玄錚，一邊借著皇帝自己造的陷阱，將皇帝和太子都引了去。

雖然的確重創了皇上，蘇玄錚卻也生死不明，不知所蹤。

就在太子昏迷，皇上重傷之際，葉沉央主動去找了皇上。

他印象里那個如兄如父的皇兄，此時早已面目全非。

從看見葉沉央那一刻，皇上渾濁的眸子就從滿是厭惡憎恨，到逐漸歸于平淡，頹廢的靠坐在床上。

“辰王，朕的好弟弟，這些年你隱藏的很辛苦吧。”

“辛苦，十分辛苦。不止要笑著咽下太后賞賜的毒，還要事事做的不如皇兄。明明知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卻還是要認賊做母，和陛下兄友弟恭。”

葉沉央說罷，朝皇上一笑，頗有幾分少年的稚氣，可嘴里說出的話，卻讓皇上不寒而栗。

如今太子昏迷不醒，辰王若是真的狼子野心，他日真做了皇帝倒也算正統。

“朕就算真的死了，也必不會將這萬里江山拱手讓人。”

皇上劇烈的咳嗽，讓他的臉上泛起了不健康的紅暈。

葉沉央臉上始終掛著笑意，只是眼底一片冰冷，他何嘗不想報仇，可此時殺了皇上，先不說他能否順利脫身。

如今大敵當前皇上崩逝，必然會軍心不穩。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內憂外患之下，飽受戰亂的還是黎民百姓。

這是他心中的大義。

“皇兄不必激動，兄終弟及，天理倫常。”

皇上身邊守衛眾多，葉沉央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話鋒一轉道：

“可本王對皇兄的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

皇帝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讓朕還你母妃公道？還是要朕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本王手上沾了那么多南梁皇室的血，要說抵命，本王愿意，可您和太后要抵的太多了。”

葉沉央的眉間帶著一抹難以掩飾的凄然之色，南梁那一戰，是他一生都無法彌補，愈合的罪孽。

沉重的步伐行至床前，垂眸看著一夜間蒼老了許多的皇上，繼續說道：

“本王只要一道圣旨，和赤煞軍。只要皇兄點頭，日后無論誰為太子，本王自然竭力助太子上位。”

皇上面孔呆滯，麻木的目光中卻不知道思忖著什么。

良久，鐵青的臉色突然變得越發陰沉，冷冷的望向葉沉央道：

“朕可以答應你，朕給你兵權，但朕的條件是要打散赤煞軍。甚至可以讓你做攝政王，但朕要你發誓，一生不娶妻，不生子，死后亦不入皇陵，不受祭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