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贊身體蜷縮的像蝦米一般，抱著已經碎成兩半的玉佩，任由拳腳雨點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這一刻已經不再是肉體的痛苦，沈家的這些人是將他的尊嚴生生扯碎，一口一口的吞噬著他的靈魂。

他只覺得耳朵中嗡嗡作響，清晰的聽見自己腿上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和那將他碾進淤泥的聲音。

而屋內的蘇梵音，聽到外面傳來的吵鬧聲，只是打了一個細小的哈氣，腦子里回憶著沈太師生辰這日，似乎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倒是一直有些心緒不寧的沈姝坐不住了：“外面吵什么呢？”

本就喜歡湊熱鬧的她，話音未落就已經抬起來腳，走向了門外。

“住手?！?

沈姝走到門外，還沒有用看清小廝圍著的人是誰，就開口呵斥阻止了。

“在這欺負人，真該讓爹爹好好管教你們?！?

一旁的小廝見狀連忙和她說道：

“二小姐是這人不識好歹，說自己叫沈贊，是老爺的兒子，我們就是給他點教訓，讓他以后不敢亂說話。”

沈姝還剛走到少年身邊，就傳來少年微弱的聲音：

“別……別過來……”

“你別怕，你受傷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傷的嚴不嚴重。”

沈贊聽了這話，還是忍痛向后縮了縮，連抬頭看向面前人的勇氣都沒有。

“你別過來……我……臟的……”

沈姝一襲鵝黃長裙，罩著金絲云錦小襖，發髻上的金絲鏤空的蘭花珠釵，與那珠玉步搖交相輝映，那樣的明艷照人。

但此時她恍若未聞，只是俯身蹲在沈贊身旁，吸了吸鼻涕，用手帕仔細的擦拭著少年臉上的血跡。

想說些什么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聲音微微哽咽的喚了一句：

“二哥……”

沈姝確實該喚他一句二哥，他明明只是個少年，日子卻過的這般苦。

沈贊抿著唇看向她，才想起正是早上自己碰到的小姑娘，原來她就是自己的幼妹。

可這聲二哥……沈贊只低垂著眼眸，臉色慘白的爬了起來，腿上的劇痛也無法阻止他，想離開的心。

遲來的沈予宴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下一切，臉上帶著隱隱怒氣：

“沈幼姝你……你以后莫要叫我兄長了?！?

沈姝小字幼姝，倒是很久沒有人這么叫過了。

“兄長，你們這是欺人太甚，你們整日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正義，就是將一個無辜人拒之門外，拳腳相向?”

沈予宴讓人將沈姝帶了回來，隨即拂袖而去，沒有人去過問沈贊的傷勢。

這種事情向來是世家丑聞，沈姝只是為這個善良的少年覺得不公平，明明是自己爹爹犯的錯，為什么要別人承擔呢。

即使將沈贊認回來，沈府又不是養不起。

而蘇梵音聽完了前因后果，低聲告訴玉竹，讓她拿上銀子先帶沈贊去醫館。

心里打算著蘇寒弦性子好，亦不會拜高踩低，正好問問沈贊愿不愿意跟著蘇寒弦，哪怕留在書院也好啊。

這沈贊未來可不是一般人，別看他此時食不果腹，遭人嫌棄。但書中他巔峰之時，朝廷中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共六部，他一人獨掌兩部。

那時他不過弱冠之年，便權傾朝野，風光無限。

若不是站錯了隊，選擇輔佐齊王，也不會在葉子桐一登基，就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