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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開卷

二月初,風微暖,萬里無云,晴空高照。冬天徹底過去了,雨水剛剛降臨不久,正是萬物復蘇,春來發幾枝的生意之季。

一雙沾滿泥的草鞋奄在黑土地上,迸濺的泥粒像細雨落下,時不時從揭露的黑色泥塊中露出肥肥長長的蚯蚓。近了看,是個小男孩,約莫十歲;身形修長,著裝一襲灰色麻衣,光著的腳踝麥色中透著紅潤,腰桿挺直;肩膀隨著手臂擺動,揮舞著與其身高對等的鋤頭掘土春耕;汗水已經打濕了后背滴落在地,直到臨近響午,方才停下。

男孩長呼一口氣,迂回兩步,將手伸入背筐,取出水壺一飲而盡,將筐背起,拿上鋤頭,穿上草鞋,邁著短小的步伐走下丘陵。

這里地處東北,為天神山脈分支一帶,礦石眾多,連綿的丘陵疊疊環繞;樹林茂密,大部分時節無雨,水分不足的環境導致植被偏小,枝干透出一股慘白色,黑色的土地常常夾雜著黃色的砂石。家有財寶一箱,不如良田半畝是這兒的名言。

小鎮名曰:“磐石”寓意生命頑強。占地數百畝,人口約莫千人,房屋修得不高,映入眼簾一塊塊黑黃的石頭圍個四面,幾根頂梁柱支撐著上方的木檐,其上鋪著一塊塊黑色的瓦片,呈一副三角的形狀,一面延伸出煙囪,屋頂剛好夠遮住余熱,有個納涼藏身之所。鎮上的主路是本地特有的白巖鋪墊而成,在大多炎熱的季節赤腳踩著能使人身心舒暢。大多時候都能在此聞到一股酒香,晝夜溫差之大使酒曲發酵更加深邃。商鋪、市集、作坊分布零零散散,但五臟俱全。

一男孩、一筐、一鋤,看似不搭的模樣其走姿卻極為老練,像是年邁的老翁;穿過田間小路,踏入了一戶坐落在小溪;幾棵干枯且壯大老樹旁的庭院,淡紫色炊煙裊裊升起。

“母親,我回來了。”一陣呼聲回蕩其中。

“鴣兒回來啦,快清洗下過來吃飯。”

聞聲望去,回話者是位約莫三十的女子,正緩步走出。其姿態端正得體,一襲青白色裳袍延至腳踝,墨色竹葉在其上舒展開,發絲如云盤回,凌托頂上,搖而不脫,皓齒明眸,面容溫和。

卸下農具放入雜屋,側身幾步舀起墻邊陶罐中的水沖洗其容,露出一副秀氣的面孔:發長半寸,淡淡的劍眉襯托著其下的眼眸,一雙丹瑞之眼清晰透亮,鼻直分明,唇齒相須。

男孩名叫田鴣,女子正是其母,名柳茹。父親是小鎮遠近聞名的商人,名田智,因生意忙于奔波,故半年數月不在其家。

田鴣敏而好學,三歲識字,五歲寫詩,六歲作畫,天賦極佳。父母將他送入書堂,專研經文,將來謀一官位,榮華富貴,后枕無憂。可三年前,卻遭遇一場變故…

三年前,“磐石鎮~”

清晨,東方天際露出一抹艷紅,陽光穿過云霧散落在寂冷的土地,微風拂過綠葉,搖曳生姿,發出沙沙細語。

“柳姨早安,小鴣今天在家嗎?”一個男孩踩上臺階,走入庭院。

個頭偏矮,面如土色,眼睛睜得不大,瞳色朦朧,似還沒睡醒的模樣。身形壯碩,一襲簡約的布質衫衣,肚皮鼓鼓的看不見腰。嘴角上揚,憨態可掬,對著廚房方向問候道。

“早吶,小石,吃過飯沒呀?”

聞言,一少婦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相望,其眸如水,正是柳茹。“小鴣還沒醒呢,你去叫他吧,早點快做好了,待會兒一起吃。”說罷,拂起衣袖,低頭忙活。

正堂之中,木榻靠邊挨著墻,左右椅子數把,一茶座;沿壁一幅幅畫卷映入眼簾,虎、鶴、龍、馬、獸類圖案;對壁石質樓梯順著墻面向上延伸。二樓四周掛滿了經文詩詞,兩間臥室木門皆開,一門緊閉。

“田鳥,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推開門,就對著床鋪之上咋呼。

“胖石頭,催什么催,大清早的就不能多睡會兒嗎?”一聲慵懶的聲音響起,蓬蓬的頭發光著膀子,打了個哈欠聳聳脖子,惺忪的眼角漏出一條縫,微瞇似又想合上。

“睡!睡個屁呀!快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嗎。”走近床沿,伸手一抓,將被子掀起,露出一雙蜷縮的腿;兩指在小腿肚上一掐,傳出一陣嚎叫~

石頭全名王石,比田鴣小上半歲,兩人從小一起玩耍,一個身形壯碩,家族歷代獵戶,酷愛打獵;一個身形修長,書生氣息濃郁。但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喜歡釣魚。

沐水湖,距磐石鎮十里有余,湖水碧波蕩漾,水平如鏡,環岸一圈,古木倒影。正值初夏時節,陽光充沛。魚兒輕輕擺動尾鰭,游離幽冷的湖底,躍出水面,在空中起舞,蕩漾一圈圈的水紋,掀起一顆顆水滴,漂浮在空中,宛如顆顆水晶,散發出耀眼的光點。

一根黃褐色竹竿正望著水面,頂部一絲細長的白線沒入其中,細小的樹枝在波面旋轉著。水底一粒粒黃色酒米散發香氣,吸引著魚兒前來。

“我說胖石,今天早上起床你沒洗手吧?怎么都一個時辰了一條魚還沒釣上呀?”田鴣翹著腿,一手叉著腰,坐在草地,晃晃木栓下的魚簍,五六條青灰色身影在水中翻騰泛起浪花。

“呸,你才沒洗手呢,小爺我的釣技可是咱們磐石鎮年輕一代中數一數二的。你個混小子仗著選了個好窩就膽敢嘲諷于我,待我挪個地,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叫釣魚高人。”

王石說罷,提上竹竿魚簍,站起身來。左右相顧,皺眉沉思,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哼笑一聲轉頭做了個鬼臉,跨步而去。

夏天的光照很足,晝長夜短,如此愜意的氣息使人容易犯困,轉眼便是夕陽西下。

“啊唔~”

田鴣展開手臂,伸了個懶腰。釣了一天魚,身心漸漸感到疲倦,從布袋中取出一份出門準備的干糧,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的咀嚼著。望向水面,魚簍里十來條魚靜靜俯臥,一動不動,好像在抱怨婁中的擁擠。

水草較多的水域,岸邊一棵大樹斜根而長,靠邊躺著個人。肚皮起伏,呼聲陣陣,正是王石。

“醒醒胖子!”只見兩指捏在其臉蛋上,晃了晃,用力一提。

王石驟然睜開雙眼,直起身板,向疼痛傳來的部位摸去。看著眼前之人,嗔怒一聲道:“你掐我干嘛呢?把我叫醒不行嗎?”揉著微紅的臉頰,唉聲連連。

“睡得如同死豬,我哪叫得醒你?”

田鴣會心一笑說到,又沉聲問道:“今日釣了多少魚啊?”

王石一聽,偏過頭,緩緩而道:“水至清,則無魚;心至靜,則無求。釣魚本就是修身養性,提升自我的格局,而非謀其利。”輕嘆一聲,負手而立,頗有一股世外隱居的高人氣息。

“呸,滿嘴胡言亂語,依我看,你午時便開始打盹,下午一直都在睡覺吧。”放眼望去,魚簍空空,被水波拍打著晃來晃去。

“這可不能怪我,今天不知怎的,是八字犯沖還是手氣欠佳;或是魚兒長了眼睛,瞧見小爺我英俊的面容,心生妒忌,近而不前。”王石尷尬一笑喃喃說道。

田鴣嬉笑一聲,跨足兩步,手從背面拍在肩膀上,掌心傳來一股回彈之感,說道:“行了行了,天色已晚,收拾東西,早些回鎮。”

二人走在布滿碎石沙粒的地上,一手拎桿,一手提婁,談笑風生,結伴同行。霞光萬道,路面倒映出兩個影子,像是皮影小人兒一般,東搖西擺,踉踉蹌蹌。

“好了田鳥,我回家啦,明天見。”

“胖石回見。”

回到小鎮,夜已臨。田鴣與王石家相距兩里,一戶在東,一戶在西。送走王石,田鴣繼續前行。一輪銀盤懸掛在天空,灑下皎潔柔和的月光,落在白石路面上,格外醒目。

深夜~田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若有所思,心里總感覺怪怪的,有些不踏實。便翻起身來來回徒步,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天空繁星點點: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由暗淡逐漸變得閃耀。又過一刻,田鴣似再也無法忍受,轉身研墨,提筆作詩:

“日藏月影出,良田蛙陣鳴,沉心欲入夢,怎奈夜無眠。”行行字字,躍然于紙。

“嗯~不錯不錯,我的文筆越來越好了,哪像那個胖石頭,讀了好幾年的書了,肚子里卻是沒積存下一滴墨來,可惜了那么大的肚子~”

“轟!”

屋外忽響雷聲,將正陶醉吟詩的田鴣一驚,推開木窗看去,月亮早已不見蹤影。

天際邊烏云密布,顯露絲絲金紋,一道閃電劃過,呈怪異的湛藍色,狂風呼嘯,竟有些刺骨,讓人不寒而栗;天空劃過一道光,宛如奔雷,疾馳而下。

田鴣一怔,喃道:“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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