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端木梓恥笑自己,明明受了這么多年的教育,怎么到了這里就被輕易地顛覆了三觀呢?這里有她信任和依賴的左耳,有她疼惜與心動的勾亦,有對她仰慕著的小迷弟飛羽,有想從她這里得到溫暖的芒夏,為什么她還會在一瞬間在眼前這個奴隸的身上恍惚出神呢?聆塵是從小就被虐待被奴役的,他的骨子里應該都是卑微才對,他怎么可能有男人的擔當與氣魄?他怎么可能有自己不經意感受到的那種傲然與不屈?
“起床吧!”冷靜下來的端木梓明白,沒有自己的命令,聆塵根本不敢動。或許他一夜都沒睡好,就為了保持不觸碰到自己的姿勢。
“是。”聆塵坐起身,流暢地拿起端木梓的就要伺候端木梓穿衣服。
“我自己來就行!”端木梓生怕被人伺候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趕忙說道。這一急,語氣難免有點生硬。
聆塵慌了,習慣性地跪了道:“是!夫人沒有吩咐,聆塵不該擅自做主。”
端木梓滿眼無可救藥地搖頭,“你要是這么喜歡跪著,等會路上就罰你一直跪著。”
聆塵不知道她的意思到底是想讓自己起來還是不讓,猶疑著沒敢動。端木梓也不理他,穿好衣服起來道:“我去吃早飯,順便找客棧給你要件衣服,收拾一下咱們就走吧!”
下了樓,端木梓直奔柜臺去,她不知道應該怎么解釋自己房里那個人,只好說道:“你替我出去買件衣服,給我房里那個人,等會兒我要帶他走。”
店家當然明白得很,滿臉堆笑地道:“這個我們早有準備,全套給您備好了!夫人先用膳,等會兒就給您把侍奴送過來!”
“侍奴?”聽到對話的左耳看了端木梓一眼,卻沒有問下去。
幾人吃完早飯,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店小二把聆塵帶了過來。聆塵穿著一身寬大的衣衫,雖然不合體,但質地卻出乎意料的精良,并不符合一個奴隸的身份。他雙手反剪綁在身后,脖子上拴著一條鏈子。店小二把鏈子的一頭遞到端木梓手里,躬身道:“貴客,您的侍奴聆塵已經帶到。”
見眾人露出詫異的神情來,端木梓臉都紅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時候,為了聆塵能活下去,她必須把這個鍋先背著。可是勾亦滿眼的委屈,讓她的心都快碎了。她只好迅速起身,“咱們趕緊趕路吧!”便低了頭,急匆匆地出了攬月樓。
馬車準備好,端木梓吩咐:“給他解開,這樣怎么走路啊?”
一旁的左耳阻攔道:“姐姐,你有所不知,在帝女城,所有的奴隸必須有所束縛,否則會被當做逃奴,當街打死的。咱們好歹出了城,再給他解開。”
端木梓其實也隱約聽說了這樣的規矩,只是她實在不忍心看聆塵受罪,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眼不見為凈,鉆進了馬車。聆塵就被拴在了端木梓的馬車后面,跟著馬車行進。端木梓生怕聆塵跟不上會跌倒,一再地吩咐放慢速度。
好不容易出了帝女城,端木梓迫不及待地讓人停了下來。她親自下車把聆塵從車上解了下來,可是系在聆塵脖子上的那端卻怎么都打不開。
“夫人,這個解不開,鎖上的時候就焊死了。”聆塵不忍端木梓著急,于是解釋。
“那等咱們路過鐵匠鋪的時候,我讓鐵匠師傅給你鑿開吧!”
“多謝夫人。”
端木梓把聆塵拉到自己的馬車里,又去解他手上的繩子。這一次用的是牛筋,端木梓汗都下來了,也沒解開。“他們可真夠狠的!”端木梓俯身去用牙咬。
左耳從后面的車上瞥見端木梓弄不斷鐵鏈的時候,就下來了,他準備過來幫她一下。一進馬車,就瞅見端木梓正趴在聆塵的身上。他嚇得一個激靈,尷尬地停在那里,“姐姐,我……我來的不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