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上下打量起方瑩。

穿的和昨天一樣，那是血滴？

抬眼間她直視方瑩，隨即莞爾一笑，“我先進去了。”

方瑩微微點頭，心說：這就是落落大方么？

她邁步上樓，余光看了一眼張霂，心道：好好一個人偏長了張欠嘴！

張霂看著圓圓的背影，又一次被散發出來的熟悉感吸引。

早猜到不會被搭理，可他還沒玩盡興。

“胖子，你怎么還不承認呢，樓梯都要讓你踩壞了！”

說著歪頭壞笑，時刻等待接招。

一臉痞相誰能看出他是市狀元！

他拿手指數著一！二！三！

方瑩果然回頭，“這么大人，還長奶膘。”

“什么？”他也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杵在樓梯上頓時比方瑩矮一頭。

看著她徑直走開，張霂陷入自我懷疑，摸著多年來從未被任何人說過的臉，哭笑不得，隨即奶膘凸起，他斜著眼睛看到了。

“這是奶膘？”他使勁捏下去。

“很可愛啊，奶膘？這孩子都什么詞匯？”

“鈴鈴鈴！”

周老師照例提前兩分鐘，她的親身說法：每節課搶出兩分鐘，三年會搶出很多時間。

她走上講臺。

“今天下午開始為期一周的軍訓，大家做好防護措施，別中暑，怕黑的涂防曬，軍訓是入學第一課，大家認真盡力就好，有什么事第一時間和我說。期間要求穿統一服裝，不能遲到，聽清了吧？來！文茜和方瑩，你倆來發一下。”

文茜迅速站起身來，笑著回應。

“好的，老師！”

角落里的方瑩驚奇地眨著眼睛，趕緊起身往前走。

老師竟然記住了我名字，昨天的“風頭”真出大了！

文茜輕輕地拍了拍方瑩肩膀，甜甜一笑。

“我念，你發，好么？”

方瑩點頭，彎腰拿起地上的軍訓服。

文茜環看同學們，“請被我念到名字的同學舉手，讓方瑩看到你，180-185張霂、王紀年、李春國……”

張霂舉著手在空中搖晃。

方瑩難得果斷：最后一個給他，舉著吧！想的出神，忘記收回眼神。

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方瑩低下頭去。

還是不要和這種人做無謂之爭。

張霂看著她把軍訓服輕輕放在微積分上，方瑩轉身。

他快速伸出長腿擋在她身前，桌子間的空隙全被這腿占據。

方瑩被迫站定。

“我高吧？”

方瑩微微蹙眉，看著腿，又看了他一眼。

他期待的嘴角還在上揚。

方瑩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從長腿上邁過去了。

張霂呆住，伸出手拽回自己的腿。

“丟人！”

講臺邊，方瑩撿起包裝殘余垃圾，想著他真的在看微積分。

“老師，這衣服多少錢呀？”

“85，下午收。”

方瑩手不由地捏緊了褲線。

周老師拍了拍她肩膀，“回座吧。”

文茜坐定轉向張霂，嗔怪道。

“不要那樣鬧，邁個不長個的。”

“也不用再長了！”張霂起身出去。

文茜尷尬地轉回來，看向正在扔垃圾的方瑩。

廁所里，方瑩掏出兜里的錢，數完，走向公共電話。

“媽。”她聲音很小，媽交待過的。

“咋了，寶，你快說，鍋里還燒著飯。”

方瑩把電話死死地按在耳朵上。

“說話呀。”

“我想你了。”

她用力得手指骨節凸起。

“真沒事啊？”

“嗯。”方瑩突然不想開口了。

“那媽掛了。”

“媽！”她趕忙叫了聲，“照顧好自己。”

“嗯。”

聽到回答，她才放下電話，看了一眼身后的鐘，她猶豫地撥通另一個號碼。

“喂！”厲聲透亮的女聲。

“小薇，我是方瑩。”

小薇，她初中同學。

“咋了？這時間你沒上課呢？”她熱情實在。

兩人關系很好，方瑩深知她討厭吞吞吐吐，便直接說。

“我差30塊錢。”

“你現在哪兒？”小薇忙問。

“學校。”

“行，我去找你。”

“謝謝。”

“等著。”小薇掛了電話。

方瑩快步走向校門口。

很快，出租車上下來一個高高瘦瘦的黃頭女孩，方瑩迎上前，看著小薇拿出兩百塊。

“多了。”

她把一張塞回小薇手里。

小薇二話沒說，又塞到她手上。

“我可沒時間天天給你送錢。”

方瑩點頭，眼神柔和下來，看著小薇。

“暑假還你。”

小薇點頭，撩起方瑩跑散的劉海。

“那混蛋在家么？”。

“沒有，昨天拿了二十塊錢走了，今天還沒見到。”

“阿姨呢？”

“我媽在北片區給人做保姆，她說那里賺的多一點。”

“比出去打工好!你還能見到她。”

小薇瞧向身后她沒有考上的A中大門，“學校還行么？”

她眼睛很尖，扯著褲腿，著急道：“怎么弄的？”

“洗不掉了。”方瑩蹲下身去把褲腳往里挽。

小薇眉頭緊皺，“他又打你了？”

“沒。”方瑩趕忙挽住她胳膊。

“回去上課吧，車等著呢，我走了。”

方瑩拍拍她肩膀，“你好好的。”

“那你呢？”

方瑩淡淡地笑了，看著出租車消失在街口，她才大步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