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過三旬。

外面突然傳來七八聲槍響。

“怎么回事？”

一臉無精打采的李三正猛然抬起頭，緊張的看向窗外。

“沒事，寨子里死人舉行砍牛儀式。”

王蓮回道。

“砍牛？”

李三正一臉疑惑。

“這是喪葬的一個流程。本地的少民大多從事山地農業，有了牛，搞好了生產，死者的生活安定，子孫們才能安心。

十四歲以上的男人死后，必須砍牛。有的老人生前，兒子就專門喂養了牛，為老人死后砍牛做準備。

如果經濟有困難，老人死時無力砍牛，等以后經濟好轉，也要補行砍牛。”

王蓮緩了一口氣，又道：“貴山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少民聚居的地區，大多為歷史遺留的土著。

這里的喪葬儀式非常的古老。

當地人信奉的是原始祖先，他們認為一個人的死亡，是靈魂和肉體的分離。靈魂回歸家鄉，要與祖先生活在一起。

不過，只有正常死亡的人，才能魂歸故里。

非正常死亡的人帶有血腥和污穢，會給家庭和家族帶來災難。

貴山少民社會中，存在著一種公共墓地，一般以家族為單位。

人死以后，必須埋入本家族的公共墓地。其他家族的人，不能埋入。已出嫁的姑娘，或者婆家的人，也不能埋入。

非正常死亡的尸體，必須火化，而且單獨埋葬，不能埋入公共墓地。”

“聽上去好復雜。”

李三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

飯后。

桌子上的碗筷被收拾的一干二凈。

李三正苦著一張臉。

這頓飯，吃的很糟糕。

三人起身，正準備離開，卻被王蓮叫住了。

“還有事？”

秦長安轉身問道。

“有啊！事可多了！這里是少民的地區，有些事我得跟你們講清楚。萬一觸了忌諱，麻煩可就大了！”

王蓮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小本本，清了清嗓子，準備長篇大論。

三人相視一眼，只好返回位子上坐下。

“貴山九盤水音山鎮，一共有兩個少民寨子。每個寨子大約有上千人。

別看只有這么點人，內部的矛盾可不小。

有時會為了一小塊田頭，爭搶的頭破血流。”

“民風還挺彪悍。”

李三正輕笑一聲。

“何止彪悍，繁文縟節也有一套。”

王蓮停頓了兩息，繼續道：“進了寨子，遇到門上懸掛草帽樹枝，不要貿然進屋，否則會被認為不吉利。

到田間參觀，忌提及老鼠，少民唯恐老鼠前來糟蹋莊稼。

農忙收獲稻米時，少民會留下穗小的。不能說“不要了”，要說“它們還沒長大”，不然稻秧苗會因為傷心而拒絕再長。

在寨子里用餐時，如果餐桌上有雞，要注意雞肝，雞雜是孝敬老年婦女的，雞腿是留給孩子的，客人不可以吃雞頭。吃火烤糍粑，不能用手拍灰，飯后也不能主動收拾碗筷。

有些少民愛狗，不殺狗，也不吃狗肉。在寨子里打狗也是忌諱之一，如果遇到狗沖過來咬你，不必害怕，一般都是土狗，沒什么攻擊力。

忌吹口哨，尤其是夜間。不能坐在祖先神位的地方，火炕上的三角架也不能用腳踩。

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可以蹺二郎腿，走路不能歪歪扭扭，不能出口成臟，不能亂摸東西，不能隨地吐痰大小便……”

王蓮絮絮叨叨講了大半個小時。

聽的三人一臉懵逼。

“鬧呢？規矩那么多？直接說不讓在地球上生活得了！這寨子我不去總行了吧？”

李三正揮了揮手，不耐煩道。

“不行，外人到此，必須先去寨子拜訪。”

王蓮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

李三正剛想破口大罵。

好在他素質較高，硬生生的把臟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