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調緩緩的，輕輕的，那三個字被她咀嚼得生動，勾人。

周熠臣沒法控制內心的悸動，也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在，叫他？

此時的寧輕已經邁開腳步走了，婉轉的聲線里，是漫不經心地解釋。

“我說，你是小尾巴。”

說完這話，她的人已經出了大門外。

周熠臣愣住，半晌，才慢慢回神過來，心頭郁結的那股情緒突然就不翼而飛了。

他的嘴角不斷上揚，上揚——

眼角眉梢都帶出笑容。

由內而外的感到開心。

那種情緒真的很奇怪，占據了他所有的消極情緒，弄得他的世界色彩繽紛的，春暖花開，萬物復蘇。

小尾巴——

小尾巴——

他不自覺地邁步往前走，沒注意到地上的一點水漬。

啪塔——

他的身體忽然往前一歪。

幸好他快速反應過來，腳在地上做了幾個極速跑的動作，穩住了身形。

心有余悸的他總算抽了空看地上，連平時里的生冷都忘了，反而嘀咕了一聲：“真調皮。”

……

趙晴月這晚上在體育館玩了會兒，看著異常拼命的江衣和齊芝，開始拿出手機開小差。

照著熟悉的套路，她點進微博，進了超話區小水一番，然后正準備走，發現里面新刷出一條信息。

“恭喜我們的Ning成為后援會群里打投成績最高的土豪大佬，膜拜！@Ning大家掌聲鼓勵！這層樓通通打卡！”

附圖是對方打投的財力總和——五十萬。

因為這個數字有些矚目，趙晴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順手點進那人的微博，看到了白中帶黑的頭像。簡略的風格，是剛注冊的新號。

是個會員號，沒多少內容信息，最新的一條微博就是今天新出爐的，寧輕打乒乓球的畫面。

照片里，寧輕插兜，單手拿拍，微微彎身，目光冷冽沒有溫度，身高腿長，閑情逸致，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美麗的畫。

趙晴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種類型的女生，我行我素，戰斗力爆棚，氣質這么獨一無二的，站在哪里都是異常吸引人的風景線。

這位土豪選取的這圖，無論是打光，色彩，或者圖形構造都是最好的，因而構成的氛圍也超級的棒。

即便是第一眼見到這圖，也會被上面的美人兒圈粉。

飽滿的額頭，英氣又可愛的面龐，高冷的氣質，尊貴的氣度……哪哪都是現代優質女性典型寫照。

“有眼光！”趙晴月沒再多待，直接給寧輕打去一個視頻電話準備嘮嗑。

正坐在沙發上的寧輕余光瞥到震動的手機頁面，頭一偏，看到了上面的來電顯示。旁邊的周熠臣聽到聲音，耳朵一動，卻沒抬頭。

寧輕沒有半點心虛地點開接通鍵，把鏡頭放過來，也不管那那個方向正在對著她的下巴和鼻孔，又收回手繼續盯著書看。

“你好啊，女士。”

趙晴月也不指望這邊先說話，很自來熟地在原地轉圈圈，把正在打乒乓球的江衣和齊芝兩人放入鏡頭里給寧輕看，“看我們在做什么！”

寧輕抽空瞟了一眼，“做球？”

“做你大爺！”

趙晴月在這猝不及防的車速中差點栽了個跟頭，反應過來快速罵了一聲。

寧輕明顯不把旁邊的人當回事，有些肆無忌憚，“你這口味有些重。要不，我把我大爺推給您？”

“格老子的，還來勁兒是不是？”趙晴月哭笑不得，“你丫的能不能盼我點好？什么大爺我不要，你把你推給我？”

聞言，寧輕沒反應，旁邊的周熠臣卻是直直抬起頭，看向手機屏幕。

寧輕察覺到他的視線，這會兒正因為他的跟蹤耿耿于懷，直接道：“看屁啊！”

她剛一說完這話，不光是自己反應過來，連那邊的趙晴月也聽到了，開口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看著男人望向她，寧輕想起之前她說話男人沒理的樣子，默默收回目光，很隨意地說道：“還能是誰？”

她這話一出，旁邊的男人以為趙晴月知道自己和寧輕的事情，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剛爽起來，卻沒持續多久。

趙晴月渾然不覺有他，腦子一轉，很自然地接口：“哦，那只狗啊？天啦，這狗挺通靈的嘛，還知道看人？哦，你都說了是軍犬類的，肯定很聰明了。

嘿嘿嘿，說起來，我對這方面的還挺感興趣的，要不要給我瞧瞧，開開眼唄？”

寧輕的臉往邊上一側，正巧看到周熠臣陰惻惻的注視。

他是狗？

還軍犬？

有沒有搞錯？

不過，做她的狗……似乎也是不錯的。

心里是如此想，他的臉上明顯有詢問的意思。寧輕這個大棒槌沒把他的眼神當回事，指了指手機屏幕，“要看嗎？”

那邊的趙晴月嘰嘰喳喳：“啊啊，你這狗也太聰明了吧？成精了？嘿，看一眼還要問意見，有點東西啊！狗狗，媽媽的乖狗狗，看我看我！

你讓我看看，我給你買排骨吃！乖啊，快點頭，看看我，嗷嗷嗷嗷～乖，湊過來，麻麻要看你。”

寧輕：“……”

周熠臣：“……”

看著男人黑下來的臉，寧輕暗道，干得好啊，干得好啊！

這樣算起來，她也算是周熠臣的爸爸輩了。年紀輕輕就有一個好大兒，當了爸，那不是養老問題都解決了嗎？

實在妙哉。

寧輕是沒什么想法，簡單地覺得，趙晴月見過這個人，只透露給趙晴月也沒問題。

周熠臣的想法就沒好到哪里去了。

她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讓另一個女人看自己？

盡管知道她對自己是真沒意思，他還是整了個emo。

這會兒直接話也不說，抱著自己的東西徑直往書房走了。

他這是得罪了誰又當狗還當兒子的？

還不是他的小祖宗造的孽。

“走了。”

寧輕低下頭，終于用正臉面對趙晴月了。

趙晴月嘰嘰歪歪的，很不滿意：“我嘞個去，兒子也太不給麻麻面子了吧？這小東西狗模狗樣的，怎么還有了人的脾氣？”

正在推書房門的周熠臣面色一暗，登時迅速拉開門，走進去，快速靠上門。那聲音本來挺正常的，這會兒因為太安靜，顯得有些過激了。

“我擦我擦，它還發火了？成精了成精了，好有興趣怎么辦？我就是要看！小寧子，我一定要看它……”

在趙晴月纏著要看的幾分鐘，寧輕冷漠地拒絕了她的“興趣”。那只狗都沒有同意，她自然是不好違背狗愿。

這一晚很多人都沒有睡好覺，譬如一心想著如何洗白的陸迎。顧儀優說的不錯，控制輿論才是掌控先機的最好方法。

所以，她需要在直播上一鳴驚人，而后利用萬能的營銷號擴大號召力，塑造良好的形象，從而找回當初那個完美至極的自己。

為了第二天早上的初選，她一整個晚上都在研究動作，想點子，也不顧身體的疼痛，一次次地進行排練。

來到體育館之前，她特意用妝容將自己的疲憊和黑眼圈加深，試圖博取觀眾的同情。

早上剛一進門，寧輕和這位瘟神撞上了。鏡頭還沒過來，陸迎握了握拳頭，靠近寧輕，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是你害我到現在這步田地！寧輕，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