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幼清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楊林喜道：“那你要多少錢？”

艾幼清道：“我說可以讓給你，但不是現(xiàn)在。”

楊林不由得一聲苦笑：“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艾幼清道：“等我搬出你家的時候，我再一并給你。”

楊林心想，這種寶貝，越早收，就越便宜。

她還這么年輕，要是再等個五年、十年再出嫁，那這些古玩的價格肯定是翻倍的漲。

楊林怕夜長夢多，便道：“你知道我就喜歡收集古玩，你就不能現(xiàn)在給我嗎？我算一千塊錢給你。”

艾幼清笑道：“你是不是怕以后我坐地起價啊？你放心，我不會的。”

楊林嘿嘿一笑。

艾幼清道：“我這寶貝，買回去后，反正也是放在你的倉庫里，我們每人做一張單子，把自己的寶貝列上去就行，以后分家時我再一并給你，價格就按我現(xiàn)在的買價——嗯，最多十倍給你，怎么樣？”

楊林心下暗喜，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們得簽個合同。”

艾幼清道：“君子協(xié)定不好嗎？我信得過你，你信不過我？”

“好吧，我信得過你。”

“這就對了。這才是朋友之間相處之道，什么都簽合同，那就沒意思了，你說是不是？”

“是。你說的都是對的。”

艾幼清抿嘴一笑，兩人繼續(xù)逛街。

接下來并沒有太大的收獲。

楊林看中了幾個清朝的花瓶，花幾塊錢買了下來。

這些花瓶并不是多么值錢的東西，因為太過普遍，也非皇室精品，就算到幾十年以后，也就值個一、兩千塊錢。

楊林喜歡收藏，看到自己中意的古玩，就想買下來。

兩人逛到三點多鐘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楊林趁著上學之前，先到菜市場去找那個賣碗給他的老農(nóng)。

然后，他并沒有遇到那個賣碗之人。

楊林失望之余，只得去學校上課。

巧的是，這天的課，講的就是戰(zhàn)國時期的考古知識。

上課的教授，正是講解戰(zhàn)國秦漢考古課程的錢成序。

在課堂上，楊林舉手提問，請教跟戰(zhàn)國商鞅方升有關(guān)的問題。

錢成序道：“同學們，楊林同學提到商鞅方升，你們有誰見過真正的商鞅方升嗎？”

大家都說沒有。

錢成序道：“我國唯一存世的商鞅方升，其實就在上海博物館里。”

同學們起一陣竊竊私語。

楊林更是震驚，心想原來世上還有另一個商鞅方升，而且就在上博！

錢成序道：“在這里，我要講一個故事，這是一個真實的守護商鞅方升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名叫龔心釗和龔心銘，他們是倆兄弟。”

龔氏家族不但是外交世家，而且資本十分雄厚，龔家的店鋪遍布合肥城好幾條街，生活十分殷實。

龔心釗是晚清收藏第一人，近代著名的實業(yè)家、收藏家。字懷希，號仲勉，安徽合肥人，寓居上海。他19歲中舉人，26歲中進士，任翰林院編修，光緒三十年他擔任甲辰科會試同考官，是清代最后一任科舉考官。

由于家底很厚，祖上也收藏了很多貴重文物，所以收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古玩界十分有名。龔心釗平生篤好文物，潛心研究，因此他收藏的文物，精品頗多。

比如秦商鞅方升，戰(zhàn)國越王劍，宋代米芾、馬遠、夏圭等名家書畫，宋汝窯盤、以及時大彬、徐友泉、陳鳴遠、陳曼生等制的紫砂壺。

20世紀初，龔心釗從清暉閣買來戰(zhàn)國商鞅方升，藏于龔氏湯泉別墅。其兄弟龔心銘以米芾手卷換之。

龔家人把商鞅方升當成國之重器，用以傳家，從不輕易許人，如有人追問過緊，便說被先祖賣給外國人了。無論是施以權(quán)勢，或出重金，或以優(yōu)厚、誘人的條件換取，龔家人都從未動搖過。

浩劫期間，為了保護商鞅方升不受造反派破壞，上博以官方名義收藏了商鞅方升。

“去年，”錢成序說道，“上博將收藏的商鞅方升，物歸原主。今年，龔家人將包括商鞅方升在內(nèi)珍藏的500余件珍貴文物，都轉(zhuǎn)讓給上博收藏。以后，大家都可以去上博觀看這件傳世珍寶了！”

楊林心想，難怪自己去過上博，卻沒看到這件藏品，原來是今年才發(fā)生的事情！

看來，商鞅方升想要在上博展出，只怕還要等一段時間呢！

楊林想到艾幼清無意中居然淘到一件商鞅方升，就不由得大為感嘆。

他又想，艾幼清買的商鞅方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么胡思亂想著，好不容易捱到放學。

楊林顧不上在學校食堂吃飯，騎上自行車就去艾幼清家。

“艾小姐，那個方升呢？清理了沒有？鑒定了沒有？上面有沒有銘文？”楊林一見艾幼清的面就問。

艾幼清拿了一張紙，紙上有拓下來的一些文字：“這就是方升上面的銘文。我正在翻字典破譯它呢！”

楊林接過紙，仔細觀看，說道：“不用查了，我都認識。這上面寫的是：十八年，齊率卿大夫眾來聘，冬十二月乙酉，大良造鞅，爰積十六尊五分尊壹為升。”

艾幼清道：“古文字是我的弱項，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楊林心想，我還以為你無所不知呢！原來你也有弱項！

“十八年，就是秦孝公十八年，也就是公元前344年。商鞅任大良造時頒發(fā)標準量器，以十六又五分之一立方寸為一升。”

“呀，這么說來，這真的是戰(zhàn)國時期的方升？”艾幼清欣喜異常。

楊林道：“沒得跑了！這的確是真的。艾小姐，這是國之重器，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存世的，只有上博有一件差不多的。我們這一件，和上博那件是同時期所鑄，珍貴非凡，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艾幼清拿出方升，交給楊林：“交給你保管好了。”

楊林和她一起來到藏寶室，把商鞅方升放進地下室。

兩人剛上來，就聽到有人扣門環(huán)響。

艾幼清去開門，一邊走一邊問道：“誰啊？”

“是我，破爛王！”門外傳來一聲破鑼大嗓。

艾幼清回頭，看了楊林一眼，笑著打開門來。

破爛王穿著一身破衣爛衫，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不知道的人，真以為他是什么王呢，不然能走出這般六親不認的步伐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邊！”破爛王朝楊林笑道。

楊林道：“為什么？”

破爛王道：“因為這邊有美人啊！異性相吸！你正年少，她不足，兩人正好……”

艾幼清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神侃：“王先生，請坐吧，我給你泡茶來。”

破爛王道：“今天不喝茶了，我來通知楊林兄弟一聲，晚上吃席，你去不去？”

楊林道：“當然去了。破爛王，我頭一次吃現(xiàn)席，也不知道什么規(guī)矩，你先教教我，別到時出丑。”

破爛王道：“現(xiàn)在講究唯物主義，只要有錢可賺，管他什么規(guī)矩、路數(shù)，都可以賤踏！財神爺在上，一切牛鬼蛇神，全部靠邊站！”

楊林笑道：“行，那我就去開開眼界。”

破爛王道：“錢不用帶多了，但少了也不行。”

楊林道：“到底怎么個吃法？”

破爛王道：“開席之前，誰也不知道地底下埋著什么寶貝，可能有稀世奇珍，也可能只有一堆死人骨頭。我們這些做客的，先給跑堂的土夫子們打賞，根據(jù)打賞的多寡排名次，東西出土后，按照名次來選貨。一人一件的挑，挑到最后還有剩，那就再挑一輪。”

“那要是不夠分的呢？”

“呵呵，這就看你本錢厚不厚了。你如果想要好東西，開席之前你就多打賞一些，拿個頭名。你要是眼光準，你也可以包席。我見過有人連包八次席，也只得到一堆死人骨頭的。”

楊林微微沉吟，心想這簡直就是買盲盒啊！

他知道艾幼清眼光厲害，便問她道：“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