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之慘白的臉色，露出一絲笑容，“不過我老頭子后半輩子運氣也不差，至少在這里遇見了你。

這些年托你的福，照顧我多年，只是你這份恩情，我實在難以報答。

我本想收你為徒，無奈祖師爺有遺命，凡掌教者收徒，需得在總教祖師靈位前，方可收徒，傳授本門武學。

要不是有這規(guī)矩，我定收你為入室弟子。”

“難怪老爺子你當年教我武功時，說我切不可叫你師傅，原來是這原由。”

趙季忽又想到，“誒，不對啊。老爺子，既然你不能收我作弟子，那你怎么傳授我武功了，這豈不違了你家祖師爺遺命嗎。”

老人笑道：“我教你練氣之法，就是那塊絹布上的方法，非我五米道之法。”

“絹布？你之前不是說看不懂絹布上圖文嗎，怎么現在又說練氣之法是絹布上的。”趙季聽了有些困惑。

“我之前確實看不懂絹布上的圖文，直到后來到了蕭府，某日夜晚，我突然發(fā)現這絹布上所連成一片的圖像跟人體經絡上幾處穴位相似。

當時我不敢確定，便抱著試一試想法，依著絹布圖文走勢，運氣走穴，沒想到體內登時有股氣息流遍全身。

我這才明白，原來那石壁上所刻的竟是練氣之法，不是什么呼風喚雨的神功。

唉，你說這多可笑，我被師弟們加害，又跌落山下，搞的一身殘疾，到頭來得到的一個練氣之法。

不過那練氣之法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讓我受損的真元恢復了些。”

“原來是這么回事。”趙季又問道：“那五行拳，也是這絹布上的武學。”

“不是，五形拳是我昔日一位好友的武功。”

說到這，張元之目光中滿是歉疚，“對不住孩子，我不能將一身武學傳授給你，你不要埋怨我。”

“你別這么說老爺子，我有這兩門武學已經很知足了，怎么會埋怨你呢。

這些年張油他們總是設一些陷進要害我，我總是靠著你教的武功，巧妙的逃了出來。

讓張油他們以為我有神靈保佑，嚇的他們都現在不敢來欺負我。”說著，趙季笑了起來。

引帶著，老人也笑了起來。可沒多久，張元之劇烈咳嗽。

趙季看的一驚，忙起身要替老人煎藥。

“孩子，你別去煎藥了，我現在只想喝酒。”老人出聲阻止他。

“老爺子你現在病了，怎么能喝酒，別任性，我替你煎藥去。”

“我求你了孩子，給我一碗酒喝。”老人的目光中滿是乞求的神色。

“好吧，我知道了。”趙季不忍看著老人可憐的模樣，便在屋內找酒，可找了半天都是空酒瓶。

他回過頭告訴老人，沒酒了。可老人嘴中依然在說著要喝酒。

此時，正是晚上三更天，街市酒鋪早已關閉，那還買到酒。

可當趙季看到老人一副生命垂危的樣子，想著老人這些年對他的照顧，現在想喝酒，難道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嗎。

想到此處，趙季心中一揪，再也顧不得其它，當即出了門，運起真氣，疾步趨往街市。

等到他拿著酒回到草屋時，張元之卻一臉安詳的睡在床上，沒有在咳嗽。

趙季當場愣住在門口，難道老人走了，他不敢相信，緩緩走到老人身旁，說道：“老爺子，你要的酒，我給你買回來了。”

話說著，老人卻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深睡一般。

這時，趙季終于確認了老人是離開了人世。

隨即，他的眼眶濕潤了，眼淚也禁不住地流了下來。

天一放亮，趙季托麻三將老人去世的事轉告給監(jiān)事。

他自個去街市買了一副棺材，之后披麻戴孝的為老人安葬了。

老人墳前，趙季打開一壇酒，將酒灑在墳前。

“老爺子，這是我買給你的酒，只可惜沒趕上你閉眼前喝到，不知道現在你能不能喝到。

這些年你一直都不讓我叫你師傅，可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師傅。

至于其它什么話我說不出來，但每年你的忌日，我都會買一些酒來奠基你，這點我是能做到的。”

將事情全部料理妥當了，趙季回到草屋，看著屋內空蕩蕩的，想到老人再也不會回來，心中不由得感到難過和孤獨。

從這天開始，趙季在草屋過上一個人的生活。

雖然老人不在了，但每天早上練氣，晚間練拳，這個規(guī)律依然沒變，轉眼六天過去。

這天早上，趙季練完氣，便走到伙房用飯，卻見周圍人邊吃著飯，邊討論著什么。

他有些好奇，便向麻三打聽大伙在說些什么。

聞言，麻三抬起頭看著他，驚訝道：“怎么阿季，你還不知道這事啊。”

趙季：“什么事？”

麻三：“府內發(fā)來公告，說世子想從仆人們當中選拔一些力氣大的，和一些武功好的仆人。”

趙季有些困惑，“你說的世子，那是誰？”

麻三一怔，“不是吧，你到蕭府這么多年，連世子都不知道。”

趙季搖了搖頭。

這些年他一門心思放在練武上，至于蕭府的一些事，他之前從未放在心上。

麻三手撫著額頭：“好吧，我真的服了你。那我告訴你，咱們所在郡是叫廣陵郡，蕭家老爺被朝廷冊封為廣陵郡公。而世子，就是將來接替老爺爵位的那位公子的稱謂。”

趙季：“原來是這么回事，那蕭家老爺的官位比縣令大嗎。”

麻三白了他一眼，“縣令，都不入蕭家老爺眼。像周邊的太守之類大官，不少是蕭老爺舉薦給朝廷的，你說誰大。”

趙季瞪大眼，泛起一臉不可置信表情，“蕭家這么厲害。”

麻三：“是啊，要不然蕭家怎么會有馬場，林場，還有好幾條湖泊呢，不是公侯之家，那會有這么多的地和仆人啊。”

“哦。”趙季點了一下頭，這才明白。

接著他又問道：“那世子突然想選拔一些力氣大的和武功好的仆人，是要干什么。”

麻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被選上了的人，以后就不用再干一些雜活了。”

趙季聽了，登時怦然心動起來。

這些年趙季為了練武，無論是酷熱炎炎的夏季，還是寒冬臘月，他都堅持不停的練武，可謂吃盡苦頭。

而之所以如此刻苦，其目的除了不想受別人欺負外，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不用再干鏟馬糞這類臟活。

時下終于等到機會來臨，他心中激動起來，忙問麻三報名處在哪里。

“在北邊的演武廳校場。”

到了中午，麻三帶著趙季來到演武廳。那負責登記的差役看到趙季他二人都穿著一身低等仆人的衣服，沒多想，直接脫口而出，“你們是來參加比力氣大的吧？”

麻三急忙道：“我不參加，我朋友參加”說著，麻三指著趙季。

“我不是參加比力氣大的，我是來參加比武的。”

趙季這一番話，讓差役跟麻三震驚的目瞪口呆。

須臾，麻三回過神，對差役陪笑著：“抱歉，我朋友還不清這里面的情況，待我們出去講明后，再過來登記。”

說著，麻三拽著趙季來到廳外，“阿季，我之前忘了跟你講，比力氣大的，是咱們低等仆人參加的。

那比武是給管事們兒子的，他們從小在書院習文練武，這次蕭府要招武士，說白了就是從他們當中選拔。你我從小都沒練過武，去了還不被打死。”

趙季：“可我會點武功。”

“什么。”麻三一怔，隨后笑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趙季一本正經說道：“我沒開玩笑，我確實會點武功。”

麻三當場愣住，微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