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幾日不見，那個還能視察災區的老人已經變得白發蒼蒼，無力的身軀耷拉在輪椅上顯得如暮秋碎葉，隨風不解。

CS-5單手握著輪椅的手柄慢慢在辦公桌前繞了半圈來到另一邊。做了一次多余的呼吸后才說道：“樊印恐怕有可能已經落入了那些反抗軍手里。這是我的疏忽。”

“不……”老人用盡力氣，卻還是只能勉強搖搖頭，費力地繼續說道：“樊印并不需要太擔心，倒是M·D逃跑讓我有些擔心。”

CS-5：“衛星追蹤顯示他到了中蒙邊界后停了下來，我可以帶一支小隊去將他帶回來。同時消滅潛伏在那里的反抗軍。”

“一支小隊嘛，可以啊，我把飛龍隊劃給你七十多人吧。”

“足夠了。”CS-5聽到這支名譽中外的隊伍的名字，本來略顯不安的心落地平息，“我這就回去準備，明早就可以出動。運輸機跟戰斗武器我自己就能部署完畢。”

“呵呵，不需要這么急，戰斗武器什么的，”老人講枯樹的手掌放在操作柄上，脫離了CS-5的手掌后轉過輪椅看向對方，眼神含糊不清，言語卻精準無誤，“你去，是為了跟他們進行交易。”

“什么交易？”這是CS-5最大的優點，他不會問“為什么”，而是問“做什么”。

“用皇甫翔龍換回樊印。”

“皇甫翔龍？”CS-5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稍微停頓了一下后措辭無奈，“我們關于田閣伊的記錄，在他登上飛機后也停止了。那架私人飛機目前沒有在任何一家有記錄的機場降落過。我正在要求他們增大排查范圍，一定會盡快找到田閣伊。”

“啊，這樣啊。那為什么不直接找皇甫翔龍呢？”

“這……”CS-5瞬間啞口無言。在記憶里翻箱倒柜找了很久后，他無比確信，自己真的沒有派人去找皇甫翔龍，而是一直死盯著田閣伊。

“呵呵，你還有很多要學。好了，你去吧。我想他們會接受這個交易的。”老人似乎有些累了，將手摁在操作桿上，在CS-5眼中越來越小，只有聲音遺留在空中，散而又聚。

“是啊，還有很多。”CS-5總結地說了一句，正當他準備也離開這里著手準備時，敞開的辦公室門前突然冒出了一個不算熟悉的身影。

寧棠：“哦吼~你長得好帥啊。就跟科幻電影里的改造人一樣。”

對于對方不算謾罵的批評，CS-5只是點頭示意。這里跟外面不一樣，有著屬于政治的權力游戲，他可不能由著自己性子殺人放火。否則可能連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這就走了？”寧棠望著越走越遠的CS-5的背影，拿手里的鋼筆撓著頭嘟囔起來：“明明明天就要一起共事了，怎么這么冷淡。是不是因為沒在身體里裝暖氣。”

嗒嗒。

CS-5停下了。

“聽力也很好啊big boy，”眼見對方如此上道，寧棠幾步小跑過來將自己的身份牌舉過頭頂在CS-5眼前晃蕩起來。

寧棠，對外情報局，實戰經驗……再捕捉了一串關鍵詞后，CS-5調整了呼吸，盡量用不會嚇著人的語氣問道：“希望明天您可以在安全距離內開展工作。”

寧棠擺出一副“哇，你好厲害”的嫌棄表情，“哇哦，好嚇人……不過OK，明天你是boss，聽你的。”

“謝謝。”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多了的CS-5起身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跟小姑娘閑聊顯然沒有算進去。

“長官~長~官~”

“你哭墳呢？聲音那么小！”寧棠瞥了眼扒著墻角的鶴見雅美喊道。

“噓——！噓~”鶴見雅美先是探出頭左右掃視了幾眼，隨后小心翼翼地踮著腳輕輕走到寧棠身邊連拖帶拽給她也帶進了墻角。

“唉……又怎么了？從一開始你就躲在這里，不是我說你怕個屁啊。”寧棠對于鶴見雅美的膽小顯得嫌棄得不行。

“長官，真的，真的，”鶴見雅美扒著寧棠的兩個袖子滿頭大汗，好像剛才蒸了桑拿一樣，“真的太危險了。您沒有看見剛才那個大塊頭的表情嗎？”

“什么表情。”

鶴見雅美認真道：“殺人的表情。”

寧棠：“……那你看我現在我是什么表情。”

“回頭是岸的表情。”

“嘁，”寧棠推開鶴見雅美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拿出她剛剛從CS-5身上順來的暫時管押皇甫翔龍的牢房鑰匙轉著，“他一張臉皮膚還不占一半的位置，什么時候都是那張司馬臉。在來之前不都跟你說好我要干什么了嘛。”

“那個時候您也沒說CS-5長那個樣子啊。太嚇人了吧。”鶴見雅美心里一千個不愿意，但是出于職業道德（害怕一個人）還是顫抖著跟上了寧棠。

“行了行了，一會兒完事就帶你走。”寧棠靠著速記能力輕而易舉摸索到了地下監獄的入口。監獄的看守僅僅是打了個照面就放寧棠跟鶴見雅美通過，畢竟幾百塊的工資，見了這種級別的人物還是開門好，不然等著他這個社會夾心層的就是一個“game over”。

要說老頭子還是老頭子，一出手就是老神仙放屁——不同凡響。樓蘭城內大大小小的出租屋這一個月的流水被他手下的分析師一陣倒騰，最終靠著一個哭唧唧說自己這次虧大的快遞員找到了皇甫翔龍。接下來的事就好弄了，FBI，Open the door!啊不是，串臺了，總歸就是破門救人。

讓成事不足的鶴見雅美去門口放風后，寧棠看著一名來押送皇甫翔龍離開的飛龍隊隊員。開口就是：“把她放下來。”

“您是？”士兵雖然具體不清楚，但是看著鑰匙一時間也真被唬住了。

“我嘛……”寧棠焦急地看著似乎處于昏迷中的皇甫翔龍，手慢慢往腰間摸去。只不過一開槍，那往后的路就不太好走了。

她沒摸到槍，猛然回頭就看見鶴見雅美一臉“不是我，別殺我，我錯了”的表情。

得……這下托大咯。

“你到底是誰？”聽對方“我”了半天也沒別的詞，士兵到先掏出了槍指著二人，“如果不能回答我的問題，就請移步到別處說吧。我……”

士兵突然沉默了，大概一秒多后。像是觸電般受到重力的影響姿勢松散地倒了下去。而一直被他背著的皇甫翔龍卻并沒有隨之倒下，反而站立著，用被鎖著的手撩起額前碎發，“你是寧棠吧……看起來有點瘦了。”

“哈，哈哈，你才瘦了呢。”虛驚一場的寧棠長出一口氣，上前扶著皇甫翔龍，手臂不由觸碰到對方的腹部，“餓了這么久，應……你是不是胖了？”

“額，嗯，這個啊……”皇甫翔龍拽住一束發絲，背過臉有些不好意思，“剛吃了一大份雪花牛肉。還沒消化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