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樓蘭城再寒冷的牢獄都沒能阻止熱氣的肆意飛舞。宰父亞實不出意外地像個第一次坐監的菜鳥一樣失眠了。只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的裂縫幻想火柴人小故事。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人們還會一輩子生下兩位數的后代的時期。王國的東部山林里走出了一位大魔法師。

魔法師穿著貴胄考究的袍子，會使出呼風喚雨的法術。很快就成為了王國的國師。

就這樣風雨匆匆忙忙碌碌，轉眼過去了三十年。這一天，火柴人國王突然召集了自己的精銳禁軍跟國師，希望他們能去山中為自己取得一樣寶物。事成之后，許諾無邊的封地與財富。

所有人都動心了，即使是已經有些年邁的國師也一樣。于是，他們踏上了尋寶的征途。或許是被利益熏心，又或者是老而失態，國師竟然……

：這是個好故事嗎？

并不是幻覺，宰父亞實真切地看見一行白色的漢字出現在了天花板上。腦海里一瞬冒出了眾多可能，嘴里則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可能會是吧，但是我對我自己編故事的能力沒有多少自信心。我只是想好了故事的結局，在為它探索一個過程而已。”

：那會是好結局嗎？

白色的字跡像是風吹流沙，慢慢變化成了新的問題。

“這個嘛，”宰父亞實迅速檢測了的全身，卻沒有發現哪怕定點不該有的東西，“對于魔法師大人來說，或許是一個應得的結局吧。話說神明應該不會對這種故事感興趣吧？還有你在我進監獄后才出現未免太老套了吧。在我上小學第一次網購那種杯子的時候你就應該出面制止我了吧。”

：我不感興趣。

與此同時，宰父亞實聽到了腦海里喵姐帶著嘲笑意味的提醒。自己身上應該是被人放了納米機器人一類的東西。它們通過對腦電波的勾連，得以知道自己剛才隨便瞎想的小故事，并讓自己眼前出現有文字的幻覺。

總的來說，“閣下是位很厲害的黑客啊。比我這種智能機都不會用的老古董強多了。”

：不，這么快能推斷出發生什么的你，要比我強多了。

InternetER蜷縮在被子里，手指輕輕敲打著投影在床板上的鍵盤。開門見山地問道：“所以不如談談你今天過得如何吧？失眠的時候聊天反而可以緩解壓力。”

宰父亞實看到新的一行字后并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先讓自己平靜了下來，轉而去想一本自己很喜歡的漫畫。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不去想對方言語里透露出來的想要知道的外界事情。索性一直去想另外的事來蓋住自己的回憶。

隨后才振振有詞地回道：“我可以先問問閣下是男是女嗎？”

：男。

“晚安。”

“……那如果是女呢？”InternetER看著傳送過來的清一色嗶咔同人志漫畫畫面，有些撓頭地繼續追述道：“不如我先說吧，我今天幾乎睡了一整天。因為監獄里的生活甚至比我上網絡大學時還無聊。”

“那為什么不看電影？”言出法隨，宰父亞實腦海里又冒出了某些小網址上才會出現的短視頻電影。這方面他不說閱片無數吧也是如數家珍。

：電影？

InternetER自己都沒注意到地輕笑了聲，手指的動作也快了幾分。

：我為什么要浪費幾個小時去看那種只需要三分鐘就能理解并get到情感點的東西。再說現在的電影就像是流水線上生產的一樣，清一色的都是爛片。

“這樣啊。那恐怕外面那些人不是來救你的吧。畢竟他們很喜歡爛片呢。”宰父亞實若無其事地嗆道，隨之又換了個話題問道：“話說你另一邊那個女士來多久了啊，不會一直都這樣喊‘空調’吧……”

：嗯……

這家伙剛才裝得好像隨口一說一樣。但是明明是很重要的信息吧！InternetER看著從宰父亞實的腦海里傳來的幾抹匆匆而逝的影像，十指并用迅速刷新起了清晰度，爭取能辨別出里面是否有自己認識的人或者想認識的人。

“這樣啊。真夠堅持的。”宰父亞實脫下經典老款監獄條紋短袖，用下擺部分擦拭干凈了脖頸上的汗液，跳下床來到了鐵欄旁邊。早些時候被北原鈴子那一肘子撞到的額頭還在隱隱作痛。

還需要更多影像。InternetER出了口氣微微偏頭，準備繼續套話騙圖。

咔嚓。

的確是“咔嚓”的一聲，就好像老式相機閃光后的拍攝聲一樣。本該源源不斷傳送到自己這邊的畫面突然就消失了。變成了空無一物的黑暗。

“什么鬼？！”InternetER抓起身側的微型投影儀晃了幾晃。從未經歷過此種情況的她腦海里第一想法是投影儀沒電了。但是看著它一切正常的小綠燈心覺也不應該啊。自己可是典型的充電強迫癥。百分之九十以下就要跑去充電的那種人。

或許是因為意外而稍有松懈，也可能她也終于覺著熱了。InternetER身上蓋著的被子不知何時已經從頭上脫落下來，滑落在一旁只是蓋住了下半身。

“這樣會感冒的。忽冷忽熱讓人很不爽對嗎？”

“是……啊。”看著近在眼前，手里玩著監獄鐵門電子鎖的宰父亞實。InternetER只是賠笑了聲，用細微的聲音說道：“看不出來，你力氣還挺大的哈。”

“哦，你說這個啊。”宰父亞實舉起手，朝后隨手輕輕一拋。但是電子鎖卻像是被大炮發射出去了一樣如導彈縱橫，輕而易舉地將終點的墻壁擊碎，讓整個身子鑲嵌進去。

不出所料，警報聲轉瞬覆蓋了整座監獄，鮮紅的燈光與聒噪的鳴聲淹沒了四周的一切。

“我很想約你喝一杯，好讓我把故事講完。不如從這出去如何，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咖啡店。就是牛排又貴又難吃。”宰父亞實舉起手做以邀請。

InternetER瞥了眼已經從入口處涌來的荷槍實彈的獄警們，索性摁下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按鈕。監獄內所有的本來堅固的牢籠輕而易舉地彈開，就像是動畫片一樣。

放走所有人對于她來說不是什么難事。不如順手而為，給獄警們添點麻煩。

“好了，你最好保佑自己能逃走吧。本來我是準備等過生日那天再按下這個按鈕的。”InternetER沒有接受對方的手，而是自己站起來踢上一雙硬邦邦的拖鞋朝外走了出去。

“驚喜總是出人意料嘛。”宰父亞實站在原地，目光轉到了另一側。冷酷的面容下正心疼著自己又花掉的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