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接下來就是看似枯燥的背書環節，對有的人來說，這絕對是讓人想死的環節。
但周跡這么多年，早就養成了一種苦中作樂的習慣。
累了就走走，除除草，種種草。提前過上中老年的“退休生活”其實感覺還不錯。
刨土，看地上走來走去的螞蟻，還有現在還不認識的各種昆蟲。他撥弄著，撥弄著，那種煩躁的心情，就在藥館后面一大片藥田里消散了。
短暫的三天時間，對他來說，要徹底完成手頭的這一本。
翻來覆去地背。
證明自己，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
三天后，很快就到來。
在這三天里，周跡除了上廁所，只在自己的房間里呆著。吃吃喝喝的物資供給，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來就好了。
現在他總算體會到了須臾說的方便的好處了。
有些事情上不需要逞能，這樣對大家都好。
因為對兩方都省時省力，能夠對所做的事情提供一份相當厲害的助力。
……
三天內，有妖來過，在門口喊著。
周跡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是絕對不會僅僅憑借著一股子情懷直接上去“好心”救治的，再加上師父的叮囑，他也絕不會過去浪費旁的妖的時間。
沒得到回應又打不開門的妖怪離開了。
周跡一直沒出門。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周跡坐在了大廳里，他在看藥書。大量的需要掌握的東西，使得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戒備了起來，他的精神上非常清醒。
這是一個有明確目標的人才會有的精神狀態。
呷著茶，周跡聽到了門口的動靜。
眼看著他靠近，光投射出來的影子，照在門上，是師父的高度。
周跡忽然有種緊張感，就是一種純粹的從心里來的，臭媳婦見公婆的緊張感。
——等一下，要檢測進度了。
周跡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看著門輕微的吱呀一聲被推開后，露出來的一張臉。
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
臉上有風吹雨打的痕跡，身上一身青色的衣服，被雨水打濕了，還混了些許泥土。
周跡的眉頭皺了皺，因為他，嗅到血的味道。
是血腥味。
“師父！”
他站起身來，原本是努力平復心情緊張備考的狀態，現在卻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扶著師父，剛走了兩步，師父就推開了周跡的手：
“還不是半死不活的妖，不用擔心。”
“真的沒事嗎？”
周跡注意到秦與深顯得蒼白的嘴唇。
“沒事，就是戒指丟了，物資沒了，餓了幾天罷了。”
周跡愣了愣，面上從空間戒指中，把能吃的都拿出來了。
看到周跡利利索索動作拿出來了一堆東西，老烏龜的眼神閃了閃。
周跡沒感覺到，老烏龜就是死鴨子嘴硬的性子，說不定要死了，還一直嘴硬自己沒事沒事不用擔心，沒關系的云云。但指不定黑白無常都在和他打招呼了著急領他走呢……
“我說……”老烏龜按住了他的手，眼神爍爍：“你這是指望著我把兩年的飯都吃了？”
老烏龜甕聲甕氣的話，讓周跡拿出來手里一包饃饃的時候愣住了：
“吃不完嗎？”
周跡自己問出來之后，這才發現，自己一個太激動，居然把桌上擺滿了。
說實話，就是出來在門口擺攤子賣錢的販子，都不會帶這么多的存貨。
“……好的。”周跡又把東西往空間戒指里收，只剩下一點。
“水。”
“好。”周跡給他倒了一大碗的茶水。
老烏龜喝完了，又連喝了十幾碗水，這才緩過來。
“師父你這是去打劫了還是被打劫了？”
這狀態不僅凌亂，而且落魄，如果是打劫的，那肯定是沒成功，如果是被打劫的，情有可原。
周跡看到了門口那竹簍子，上面也沾染著泥土。
“采藥罷了。”老烏龜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摸起來了塊豆餅咀嚼。
周跡知道，他輕輕松松的兩個字“罷了”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分量的東西是沒有說出來的。
采藥能把物資都丟了，周跡大概能想到遇到了什么困難。
“背的如何了？”
好了，終于到正題了，面對老烏龜的問題，周跡的回復就自信多了。
果然心里有底氣，說話都硬氣了起來，他拍了拍胸脯：
“相當好！”
老烏龜的嘴角很少見地出現了笑容：
“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息。”
“對，說的話不是空無一物，而是……”
周跡拍了拍桌上的書本，這是他背完的第一本書。
他已經翻閱了幾次了，所以外面看，有被翻閱過的痕跡。
“有墊起來的基石。”
老烏龜拍了拍桌子，翻手過來，就是一張紙。
“這是什么？”
因為折疊好了，周跡看不出來究竟內里是什么東西。
“測試題目。”
周跡心里一驚，這還有卷子呢？
他這都多少年沒摸過卷子了。
實在有點緊張，沒關系，他對自己說，沒什么好怕的。
“做完。”老烏龜道。
周跡接過題目，真有種在接受監考老師分發的卷子的錯覺。
他深呼吸一口氣，摸出來一支筆。
“現在嗎？”周跡問道。
“現在。”老烏龜道：“回的話，什么情況下都能調動。”
他指了指腦子。
周跡了然，這點他當然清楚。
他打定精神。
半個小時，氣定神仙，他放下了筆，昂頭，把答卷交給了老烏龜。
老烏龜看了他一眼，枯樹皮似的手接過來，簡單看了一會，收起了卷子：
“你覺得自己表現如何？”
周跡道：“不錯，師父覺得呢？”
“如你所見。”
周跡道：“多謝師父！”
“既然測試過了，對號入座吧。”
桌上猛然間出現了巨大的筐子。
周跡聞到了瞬間撲面而來的草藥味。
他打開蓋子，看到了一堆草藥。
被冰塊凍著的草藥。
“新鮮的，分別標記好。”老烏龜吩咐。
“師父，我只背了一本。”
“我知道。”
“這書里都是這本里的嗎？”會不會有超綱了的植物？
“當然，循序漸進的道理老朽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