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原本，眾妖相視多少有點訴衷腸的意味，而耳畔忽然而來的獵獵風聲讓大家警覺起來。

這里畢竟不是溫暖的自己家里，能做什么做什么，就是在家里發瘋把屋子給拆了也沒妖能管得到你，既然出來在這種生意里混，就要清楚，每一次出來掙錢，和刀口上舔血也沒有什么區別。

“小心一點，大家不要受傷。”遷令叮囑著，在這里，他年級最大，輩分最大，他的性格也正好適合當“領導”，這么多年以來，他甚至覺得如果四個妖算如果算是一個小家的話，那么他無疑是家里的掌權者。唯一可惜的是，這小團體里面并沒有什么好讓他掌控的權力。

“好像開始交接了。”藍正看著眼前的場景，那張臉，他認得，這是他們的約定。

因正本來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銅鈴般大，他努力辨認兩個鑒官的身影，其中一個鑒官，在小拇指出帶著一個有藍色六芒星的戒指。

“是他，左邊的那個。”因正在關鍵時候總算還不算太不靠譜：

“我記得他手上空間戒，藍色的六芒星。嘖嘖。”

“我們和老七都碰面這么多次了，你要是不記得那才是真的詭異~”柳之很是時候地發言。

因笑磨磨牙，像是被踩到了老鼠尾巴似的跳腳：“你不反駁我會死嗎？每次都要和我作對？！”

柳之嘿嘿一笑，露出白牙，不以為意：“那也要你有可以讓我挑剔的地方才行啊。”

因笑哼哼：“果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嘿！蒼蠅就蒼蠅，有縫的蛋也不是好蛋！”

因笑開始磨牙了，天知道他剛才那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過是他直覺說出來的話，他原本只是罵柳之是蒼蠅，可無意中，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可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噓——”遷令早就已經習慣了柳之和因笑的嘰嘰喳喳，嘰里呱啦，如果他們兩開茶館，兩個好搭檔能搭配著干活，可能一口氣說上幾天都不帶休息的，遷令毫不懷疑。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藍正，要說把藍正放在茶館，讓他說話，說不定半天也還是放不出一個屁來。

藍正說的話少得可憐，簡直寥若晨星。遷令多么希望他們三個人說話能稍微均勻一下，而不至于像現在一樣，兩個像是開了閘沒法控制的洪水天天涌個不停，另一個則像是干涸的河床似的，能找到點水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有點難度系數。

太不均勻了啊。

他于是警告地豎起手指，警告這兩個喋喋不休口水多得到處噴的兩個妖。

“好好，我們乖乖的。”

在遷令面前，兩個妖縱然有掐架的心思，也會收斂起來，畢竟是大哥。這大哥兩個字，可不僅僅是叫叫就算了。

這一路上，擔著“大哥”這兩個字的遷令，比他們要辛苦多少，他們看在眼里。都說能者多勞，但說實話，憑什么能者就要替他們多勞？誰比誰矮一截不成？

遷令收回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們看前面，等一下就要行動了。

每一次，當遷令大哥露出來這樣的表情的時候，就說明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了。

他們的心都咚咚咚地跳著，比原來急促了，大抵做壞事而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妖都是如此，面對眼前的場景，每個妖心里都揣了一只小兔子，不停地蹦跶。他們有種微微缺氧的感覺。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在等待，在等待契機。

老七整個人包裹的和粽子一般，但因為先前辨認過了他的空間戒，每個妖都盯著他的行動。

果然，在交接過后約摸一刻鐘的時候。他佯裝喝水，忽然對著對面的鑒官道：

“哎，友人，你看這水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老七聲音里分明的困惑迷茫，這是早就已經訓練過n次的語言。

每一回，基本都是這臺詞，每一回的場景，似乎都差不多。

雖然如此，但每次經歷的時候，四個妖沒有一個不膽戰心驚的。

沒辦法，成功可能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而就算這種行動成功了，所獲得的報酬也沒有達到能和性命一較高下的程度。

簡單來說，這種買賣就是風險高，而收益相對沒有那么高，而且一旦失敗，后果相當嚴重，只能承受一次。

“什么什么東西？”邊上搭伙看守的妖聲音謹慎：

“最近其他人都去找青元大人的通緝犯了，今日就輪到我們兩個妖，可別出什么紕漏，如果我們失職了，可沒好日子過。”

“哎，這話說的，我當然知道了。我都成為鑒官多少年了。”

“也是。”對方略微一思考，自然放心下來了。這么多年的經歷，肯定增長了不少經驗。也就是說，可靠。

“你啊，只要放心看著，沒問題，就算有問題，我們還可以用術法呼救不是嗎？他們就在一重天找妖，布下天羅地網，一定要把這個叫書元的小子給找到！”說著說著，老七開始氣憤了：

“你說，咱們要是有書元那小子的運氣，肯定做夢都要笑醒了！青元大人誒！修煉僅次于邊羅王！五大護發之首！這些天，妖王不知所蹤，要說妖王真的遭遇不測了，那么……要我說這最有可能接替妖王的，肯定是青元護法！那叫一個厲害啊！肯定十拿九穩了！”

“哎！小聲點，小聲點！”老七煞有介事地環顧四周，提醒道：

“也不怕被別的妖聽了去，這話能是我們揣度的嗎？萬一有眼線知道了，我們兩可沒好日子過。”

“哎，我也知道啊。所以說，就沒人的時候我才這么說一說，你看，就你和我兩根大光棍，怕啥？”邊上那妖似乎完全放松了，道：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當然，我這么瀟灑只是說說而已的，要真來妖了，我肯定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暫時縫起來，不讓一點風跑出去！”

“你也太夸張了哈哈。”老七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提著琉璃杯道：

“我剛才說，這杯子里有東西，你看看是不是？”

杯子是老七從空間戒指拿出來的，而這杯子是從外面買來的。看起來只是一個最普通的琉璃杯。妖族世面上無論哪里的小市場都能買到。

“這可能嗎？哪里都是這種杯子吧？”邊上的妖質疑了一句，沒打算看。

“哎呀！跟你說是說不通的呀，你就看看，看看再說！”老七堅持。

“那……行吧。”十分勉強地答應了。

一如往常，熟悉的一幕幕和從前基本沒太大詫異，他們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那妖靠近老七的杯子。

終于……

一、二、三………倒！

果然，一如往常，在這里無數次出現的那樣，那鑒官倒了，只剩下渾然沒有詫異的老七。

“哎呀呀……三眼陣，果然名不虛傳。”他手指晃動著感慨，把琉璃杯丟進了空間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