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兩個妖精走出去兩千多米之后，大哥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胸口似乎有什么正磨著他，他感覺不太舒服。

這不掏出來看不要緊，一掏出來看妖都傻眼了——

在他手中的，皺皺巴巴卷曲著的，是一張非常有韌性的發黃的紙。

他一手拿著，一手展開，果真看到映入眼簾的那張臉。

“兄弟！停一下！”

原本另一個妖還在往前走，那“大哥”忽然呼喚了一聲，那妖回頭走了過來。

“大哥，怎么了？”

“這東西……”大哥抬了抬頭，將手里的東西遞了出去：

“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可以覺察的質問。

“這，這是？這是通緝令？”那兄弟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會在這里呢？”

“我也想知道，這東西，我分明放在空間戒中了。怎么會無緣無故出來呢？”

“大哥……”那兄弟聽著自己大哥的話，愣了一瞬間，有些話，其實不用把每個字都說明白，有時候，某種語氣亦或是某種眼神某種句式，都能夠說明當事人想要說明的。

“大哥……”那兄弟的臉上分明黯淡了一下：“大哥你是在懷疑我嗎？這么多年，你還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妖嗎？”

那大哥看了他一瞬，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么，可他最終什么也沒說，而是迅速將通緝榜塞進了空間戒中。一瞬間，空氣之中漂浮著一種隱隱約約的尷尬。

“大哥，你不相信我。”是陳述句，許多時候，不被相信，真的是一件讓人非常失望的事情。

“不是。”大哥搖搖頭：

“我只是覺得奇怪罷了。因為空間戒只能由我開啟，而我確定，這東西是我特定放進儲物戒中的，但現在……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了，而且好想是被誰揉過的一樣……”

小弟非常無辜：“不是我不是我。”

大哥莞爾，放松道：“興許是昨日酒醉后我發酒瘋也不一定吶……”

那大哥哈哈大笑，靠近一點環著兄弟的肩膀道：

“好兄弟，對不住對不住，我方才的語氣冒犯了，不過，怎么可能懷疑到你頭上去呢，畢竟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患難與共多次，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不能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那兄弟點了點頭：“哎，是啊，這么多年，只有我們兩。大哥要是有一點要我的命，請……請一定要告訴我，不用什么手段，我心甘情愿給你。”

大哥眉宇之間終于有了松動，就像是下了很久的雨，干涸的大地終于被浸潤，他的心里有小苗在悄然生長出來。

“好兄弟，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能讓你這樣嗎？”

“不是，大哥你可能不會讓我這么做，但是我想這么做。”兄弟笑笑，臉上分明的順從。

是了，其實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這個弟弟順從著大哥。大哥似乎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理所當然地擁有著什么，比如說，兄弟的忠心，兄弟的照顧。

“對不起，是我錯了。”那大哥忽然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的眼中流露出來分明的歉意。遇到這樣的同伴，是他的幸運，而他的懷疑，毫無疑問是對這種信任的辜負。

“沒事。”那兄弟眨眨眼：“懷疑我是正常的。因為我每天和大哥離得最近，只是，我永遠不會背叛大哥的。”

“好。”那大哥心里浮動著些許的感動。

“走吧，大哥，回去還有事呢，說不定我們也真的會被安排去找這犯人呢。”那兄弟往前走，眨了眨眼。

后面的大哥看著他前進的背影，想起來剛才的事情，他還是有疑惑，但不會再懷疑前面的妖了。

這么多年也就他陪著自己，無論是什么事情。其實，他早就知道，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不用他自己說，眼前的這個妖都會毫不猶豫地充當著先鋒。

先鋒這種東西一點都不好，如果有危險，自然是你但著，如果有好處，最先輪到的肯定不是你。

所以……很傻吧？

是啊，好傻。

他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罪過，是的。

懷疑這樣對自己的妖，是一種罪過。這種罪過，煎熬的是內心。

……

另一邊，一重天和二重天的通道地帶。

遷令和另外三個妖，都隱藏在附近的灌木叢之中。

他們小心翼翼地靠近，因為誰都知道，這不是妖能駐足的場所。比起一重天和二重天的任何角落，這里更有可能出現更多鑒官。

而現在這時間，已經十月份，離年末繳納青天鋼的時間，也不到兩個月了。

鑒官多少知道有妖并不是正經交易得來的報仇，所以在兩重天交接的地方，會比一年中任何時候，有更多看守巡邏的鑒官。

這一點，對他們走私販來說，顯然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新聞。

的確，對他們而言，一次交易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每年都有走私販，如果鑒官抓不到，也就是少些獎金的問題，但，如果遷令幾個人被抓到，根據《妖族大典》規定，他們會死，他們會面臨什么樣的刑法還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肯定不會死的太舒服。

一個是死亡，一個只是獎金。

兩個意義不同，就好比獅子和兔子，兔子跑，因為一失敗就會死，獅子不過損失了頓午餐，兩種生物賣力的程度是不同的。

藍正皺眉道：“不應該啊。”

因笑道：“確實不應該，往年這里最起碼有十多個鑒官巡邏，但今日，竟然只有兩個。”

“莫非是上面的政策有變？”柳之一遍從灌木叢中巴望著，一遍猜想著。

“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笑笑瞇瞇道，其實他很緊張，但他這妖，無論遇到什么情況臉上是帶著笑意的。

只是，只有親近的妖才能讀懂他臉上的那份戰戰兢兢。

“我看，不可掉以輕心。未必不是他們研究出來的新對策。”遷令認真道。

“大哥，也許是……”柳之忽然想起來了什么，道：

“路上有妖手里拿著什么通緝令，聽說懸賞有一百萬青天鋼。大哥，我們這些走私販的身價才才一萬青天鋼一個。而被通緝的犯人，找到就有一百萬青天鋼，要說年末沖業績，恐怕比起抓我們，那通緝犯的性價比更高，一個頂一百個。”

“而抓我們的難度，未必就比抓通緝犯簡單。”藍正很鄭重地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