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跡的腳步很快，他在田野之間穿梭，陽光穿過樹葉的罅隙落下的光芒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周跡身上。

山野之間，只有他一個，他隨風穿梭，感覺到自由的味道。

“能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覺真好。”周跡不禁感慨，前世他是一個上班族，醫生的日子不止朝九晚五，還有時不時的加班。工作不好找，以至于手頭的飯碗他還是比較珍惜的。勤勤懇懇工作，也犧牲了許多玩樂旅游的時間。

這樣無所顧忌，不用關心節假日，不用擔心時間，不用考慮費用的日子，當真從來都沒有過。

他以前真覺得這樣的日子奢侈無比，但想不到，自己因為一次意外的穿越機會，竟然能如此自由，隨心隨意穿梭于廣袤的田野。

他伸手穿過陽光，試圖完全感受這刻的溫暖，光芒在他的手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呼吸所在之處是清新自然的山野空氣。

他有一種真切的活著的感覺，就這么一瞬間，打算張嘴說點什么有情調的話的時候。總有人很不是時候地插話：

“哎呦，小妖精，都穿過來了，別一激動就發表點獲獎感言，等你站到了妖界的頂端……先不說十二重天，就是你走出這一重天，去了二重天再說這話也不遲啊。”

光是聽著他瀟灑的話，周跡就能自動想象出來這家伙抖著二郎腿優哉游哉眼眉一挑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

“知道了，煩死了。”周跡吐槽：

“誰不想去十二重天啊，我也要有那個本事啊。”

“誒嘿，你當然有。再說了，名師出高徒，有我這么個好老師教你，你還怕上不了天？”

周跡張了張嘴，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但要仔細說，其實也沒什么不對勁。

他繼續往東南方向去，那個地方，有集市。

“我說真的啊，一百個青天鋼只夠吃飯的，你就別想別的了。”須臾大帝道。

“那也沒辦法，他們自己尚且度日艱難，能給我這么點我已經很開心了。”

“這有什么好開心的，小妖精啊，我跟你說，根據我這么多年看妖的眼光啊，這四個小妖，絕對有問題。”須臾大帝斬釘截鐵道。

“什么問題呢？”

“如果是以前的我，自然輕輕松松這些事情都不要我出馬，都交給我手下辦了，但現在嘛……我雖然挺厲害，但肯定不是萬能的。”

“看出來了。”如果萬能還能被困在九龍窟之中嗎？

“嗨，小妖精，你也別取笑我，換做是你，未必就比我處境好多少。遇到我當年那種情況啊，死了是理所應當，活著才是可能性微乎其微。得虧是我須臾大帝，不然肯定早就死翹翹了……”

周跡聽出來了他的自得：“那你倒是說說當年是什么情況啊？”

老是吊人胃口，卻又不說清楚，當真叫人心生惱意。

“哈哈，說到底你還是好奇嘛！也是，回想當年，我須臾仍舊覺得恍如隔世，那絕對是我的時代，我光華無二，說一不二的時代。”

周跡：“……”

須臾大帝絕對有自戀癥，一天到晚都覺得自己厲害得不行。

可偏偏，周跡一點都不想當個捧哏的。

“馬上就要到集市里去了。”按照這地圖上的標識，根據他自己的速度，估計還有七八分鐘就能到人口集聚的地方了。

他有點緊張，有點憧憬。

“怎么，你馬上要進城了？”

“是，大概七八分鐘，前面有集市，有城鎮。”周跡捏著地圖的手緊了緊。

“我覺得我需要提醒你，你是什么身份。”

說到這個，周跡的眼中出現迷茫的神采來：

“我沒有什么身份。你也知道，我剛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落在遷令他們前進走私貨物的路上，剛巧被他們撞到了。”

周跡猜想著他應該是身穿。

“你比過去年輕了十四歲，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沒弄清楚之前，一切都要做好完全的準備。別輕舉妄動。”須臾道：

“……也許只是一個微小的疏忽，可能小命就沒了。”

周跡覺得，須臾應該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并不讓人愉悅的事情，于是語氣忽而變得有些深沉。

“我明白了。”

“你去買一個帽子吧，在你找到一個可以過得去的身份之前。有了身份你繳納青天鋼的事情也會變得順理成章。”須臾道。

“明白了，而我弄個身份，需要錢，也就是青天鋼。說來說去就繞不過去了。”

“怎么繞不過去？”須臾笑了：“沒有錢，也沒有權。說實話，你的路實在難走，但怎么說呢，你最大的幸運就在于有了我。有我的幫助，你絕對錦上添花，如虎添翼……”

周跡打算道：“得！不用再強調了！您的大恩大德，您在我身邊幫助我，會給我的生活帶來‘質’的改變我早就知道了，須臾大人不用再強調了。”

須臾哈哈笑了，知道他是覺得自己啰嗦了，他還沒被嫌棄過，總覺得感覺奇妙：

“咳咳，那我就這么說吧，小妖還是好對付的，我給你弄出個身份來吧。”

周跡想著，須臾大帝這時候，肯定是在很自得，又很機靈地眨著眼睛。

周跡笑笑，道：

“那照你說，我應該怎么辦？”

“當然是……回歸家庭啦。”

……

一刻鐘后，周跡從街道后面的住戶居住地方摸了身衣服和頭紗，把自己包裹了起來。

這頭紗是女子的紗巾，紅色的流蘇穗子隨著風兒飄飄蕩蕩。

周跡知道自己這時候大概很奇怪，但為了安全，損失這點面子實在算不得什么。

“哈哈哈哈哈……”當然，這時候最損的還是須臾大帝了，他大概“隨意慣了”，確實想干嘛就干嘛，想大笑就大笑。

“笑什么笑，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活下去，這點小小的犧牲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在路上招搖過市的時候，倒是也沒有人在意。

只是有一個婦女在看到周跡一身衣服的時候下意識皺眉：

“這分明是我自己織造的，怎么已經這么流行了嗎，大街上還看到同款……”

周跡聽力很好，聽到了只是腳步加快，當做沒聽到。

開玩笑，小偷和主人相遇，絕對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