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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神爵派尋人

立冬時節(jié),崇丘山脈之上,樹木開始落葉,站在高處望向遠(yuǎn)山,深淺不一的色彩順著山脊、山巔鋪展開去,直鋪到天邊,連著天上的云,都染成了初冬的樣子。

田清歡戴了面紗,獨自一人來到山上,采摘青天心之后,一回頭,看到了正在山上等她的瑯玕。瑯玕在無邊樓之后失了田清歡的蹤跡,可他知道她會去采摘青天心的,便一直守候在此。

田清歡無意識地將手放在了臉上,身子也轉(zhuǎn)了過去,想要躲開瑯玕離去。瑯玕急忙上前拉住了田清歡的袖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子的。”

“現(xiàn)在知道了,就請離開吧!”

“清歡,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傷了你,才害你如此。可是,我不想因此失去你。”

“是嗎?那你想要怎樣?”

“我想永遠(yuǎn)在你身邊。以前我不介意你戴面具,現(xiàn)在也不會介意你的樣貌。我喜歡的是你。”

“可我不喜歡這樣的我,更不想讓這樣一個被我自己厭棄的自己留在你身邊。”田清歡后悔自己因為貪心,在他身邊停留了這么久,久到讓自己又重新愛上他。可是,誰又說得清,之前的她便是不愛他呢?或者也正因為自己愛他,所以才更不能接受如此讓人自卑的自己。

“我知道你心里的難過,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推開我。”瑯玕幾乎是在絕望地哀求。

“我好累,放過我吧!”田清歡心疼又不忍,她將自己的袖口從瑯玕手中松開,瑯玕還要上前跟隨,田清歡以輕云劍指向瑯玕的胸口,傷心道:“別過來!”

“清歡,真的要對我如此絕情嗎?如果你也重傷于我,我也如你一般,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我了?”說著,瑯玕要將自己的身體推向田清歡的劍鋒之上。

田清歡嚇得急忙收了輕云劍,流著淚跑開,只剩下瑯玕無助地留在原地。

遠(yuǎn)處,鳳凰二使看到田清歡和瑯玕這一幕,鳳使道:“我們要不要上前將二人拿下?”凰使摸了摸額頭,說道:“不妥,掌門要抓兩人回去練劍,現(xiàn)下在山上,即便綁了兩人,也不好將其帶回。等等看。”于是,鳳凰二使便繼續(xù)跟隨瑯玕兩人,密切關(guān)注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田清歡從山上離開不久,瑯玕便也跟蹤下了山。無論田清歡是如何決絕地要趕走自己,瑯玕都不會放棄。田清歡知道瑯玕從山上回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有些心煩意亂,原本打定主意要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卻又被瑯玕的步步緊逼弄得方寸大亂。

來到山下客棧,田清歡急匆匆地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關(guān)了門窗,心緒起伏不定。從無邊樓與瑯玕分手,田清歡失落之外又有些輕松。她在瑯玕面前隱瞞了這么久,處處小心,生怕露出破綻。可是她又好想向他坦白,告訴他自己毀容的一切原委。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坦誠相待,也許她就不會那么糾結(jié)。拖得越久,她心里的結(jié)便越發(fā)沉重,以致到了最后,她已經(jīng)沒有一絲勇氣再向他說明真相。

無邊樓上面具被毀的瞬間,田清歡回憶了無數(shù)遍。瑯玕平日看向她的眼神總有千百次了,可她如今憶起的就只有無邊樓前的那一刻。她明知瑯玕不會嫌棄她的丑陋,但她就是不爭氣地總是要故意曲解他的心思,去生出許多莫須有的嘲笑。她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去尋他,或者聽了他病重的消息也不該去找他?田清歡想不出自己在期待怎樣的未來。

門外,瑯玕拿了酥餅,敲了房門,有些局促地說道:“清歡,我在……我在外面。”

只聽了這一句,田清歡便哭了。她站在房間之中,哭得悄無聲息。她與他經(jīng)歷過那么美好的一個開頭,今日卻為何走到了這般。

“清歡,你如果不愿意見我,我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你就好。只是,不要趕我走,好不好?”瑯玕停了一會兒,見門內(nèi)沒有動靜,便又繼續(xù)說道:“清歡,你餓不餓?我買了些酥餅,你要不要嘗嘗?若是你不想見面,那我放在門外可好?”

田清歡悄悄地抹掉了臉上的淚痕,仔細(xì)聽了聽外面瑯玕的動靜,她想開門,又有些猶豫,在門口處站了許久,她終于決定要開門一見。可是,正在她要開門的時候,她卻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S即失了知覺,摔倒在地上。

瑯玕在門外全神貫注地聽著屋內(nèi)的動靜,初時非常安靜,過了一陣,卻突然聽到了重摔于地的聲響。瑯玕不安起來,緊張地問道:“清歡,你還好嗎?”

全無應(yīng)答。

“那我進(jìn)去了。”瑯玕慌張地推開了門,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田清歡。他剛要俯身將田清歡扶起,自己卻聞到一陣異樣的香氣,隨即也失了知覺,倒在了田清歡身邊,手中酥餅落在了地上。

隱藏一旁的鳳凰二使?jié)M意地出現(xiàn)在瑯玕和田清歡身旁。

“現(xiàn)在,帶上他倆,可以回去交差了。”

“還是你的主意好。”鳳使滅了手中的海芋香,拿出準(zhǔn)備好的繩索,將地上的兩人捆在了一起。

將近一年的時間,龍曇都在追尋文延義的下落,與她一起的,是上官玉燭。可是,令上官玉燭覺得奇怪的是,龍曇說是要他相幫尋人,實際卻更像是要他陪著四處游逛。

今日龍曇趕著去江南采蓮,明日又要跑去嶺南吃龍眼,后日便突發(fā)奇想執(zhí)意前往云河賞月了。上官玉燭若是不同意她的行程安排,龍曇便信誓旦旦地說文延義就在她要去的地方。起初上官玉燭還半信半疑,時間長了,他便知曉了龍曇的套路和心思。可知道歸知道,上官玉燭已答應(yīng)了相幫,便不得不隨著龍曇的腳步四處奔波。

龍曇也不知哪兒來的勁頭兒,明明是個小女孩,卻像個皮球似的,舉了個棒棒糖,整日里來回亂轉(zhuǎn)。遇到不合心意之處,龍曇的崇因劍也是少不得頻頻出鞘。因為上官玉燭不喜歡,龍曇倒是很少奪人性命了。不過,在這一前提之下,被她教訓(xùn)之人的結(jié)果如何,一般也就看她自由發(fā)揮了。

上官玉燭看不得她的任性妄為,有時不免生氣,偏偏龍曇又懂得討他歡心,往往三兩句話,再配上幾個撒嬌,就平復(fù)了上官玉燭心中的不快。上官玉燭自己也搞不明白,這么一個磨人精,怎么就如此讓自己神魂顛倒,念念不忘了。但既然想不明白,上官玉燭也便不去多想了。

九月,龍曇?guī)е瞎儆駹T來到了云河岸邊的鳴泉城中。

重陽節(jié)前后,太常國各處都有登高賞菊,吃重陽糕的習(xí)俗。據(jù)稱這鳴泉城中的重陽糕軟糯香甜,花式繁多,在太常國中當(dāng)屬一絕,很是別致,而這糕類的點心又以剛出鍋的口感為最佳。豪貴之家,為了品上鳴泉城的重陽糕,免不了請了當(dāng)?shù)氐母恻c師傅到家中現(xiàn)做現(xiàn)吃。普通人家想吃到剛出鍋的鳴泉城的重陽糕,就只能趕至鳴泉城中一飽口福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鳴泉城中因其聲名遠(yuǎn)播的重陽糕慕名而來的游客著實不少。有拖家?guī)Э诘模灿型l(xiāng)結(jié)伴的,到了鳴泉城中,除了要一品重陽糕外,也好一并飲酒賞菊,登高賦詩,慢慢的,由重陽糕帶來的各項重陽活動便都在鳴泉城中做得風(fēng)生水起。大約龍曇也是聽聞了鳴泉城重陽節(jié)時候的熱鬧,才特意于此時帶了上官玉燭過來。

到了重陽節(jié)那一日,鳴泉城中人山人海。龍曇站在街上,右手拿了一塊重陽糕不住地往嘴里送,左手拿了另一塊重陽糕準(zhǔn)備往嘴里送。上官玉燭看她吃得狼吞虎咽,臉上也蹭了不少的糕,一邊將她的臉擦干凈,一邊把水壺送到她的嘴邊,道;“慢點吃!有那么好吃嗎?不過是個糕而已。”

龍曇喝了水,又滿足地吃了一口糕,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啊!好吃!”

“行行行,好吃你多吃,別吃壞了肚子。……你慢點,還有呢,多的是,不夠再買!”上官玉燭覺得眼前的龍曇像個孩子,怎么寵都不過分。

這時,不知街上是誰撞到了龍曇,龍曇一頭撞向上官玉燭懷中,嘴上的,手上的重陽糕都一并抹在了他身上。那個撞到龍曇的人說了幾聲道歉,匆匆離去。龍曇望了上官玉燭,見他衣服上弄得滿是油膩膩甜絲絲的重陽糕,滿眼遺憾地說道:“唉,可惜了!”

“沒關(guān)系的,我回去洗洗,換身干凈的衣服就好了。”上官玉燭被她突然撞個滿懷,心中的小鹿到處亂跳。

“我說的是糕,可惜了我的重陽糕!可惜了呀!”

上官玉燭這才明白過來,他心中的小鹿又立馬被關(guān)進(jìn)了籠子。

“哦,那你沒吃夠的話,再買一些吧。”

“好啊。”龍曇摸了摸身上,準(zhǔn)備掏出錢袋再去買糕,卻發(fā)現(xiàn)身上的錢袋不見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錢袋似是被之前撞到她的那人順走了,那時她的關(guān)注點都在吃糕上,未曾察覺,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龍曇皺起了眉,對上官玉燭說了一聲:“你先回客棧等我,我一會兒就回。”說著,三兩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上官玉燭不知龍曇要去干嗎,瞅了瞅自己一身的糕,只好先回客棧去換洗。

換了衣服,坐在客棧前廳中,上官玉燭一邊喝茶一邊等龍曇。很快,龍曇興高采烈地從門外回來,一進(jìn)門,看到上官玉燭,便坐到了他身邊,手里還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自己的錢袋。

“你去干嗎了?”

“教訓(xùn)了一個人。”

“什么人?”

“一個小偷。”

“你不會是殺了那人吧?”

“沒有。”

上官玉燭心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這時,門外又進(jìn)來了幾個客人,坐在了鄰桌,一坐定便開始談?wù)撘患斎寺犅劦男侣劇?

“聽說了嗎?剛剛有人被當(dāng)街砍了雙手!”

“啊?什么時候的事?”

“就剛剛,我親眼所見,血淋淋的雙手就在地上,太嚇人了!”

“是誰干的?”

“不知道啊!街上人那么多,誰也沒看清。”

“哦,那被砍的人死了嗎?”

“好像沒死吧!不過這輩子算是完了。”

“那這人為何會被人當(dāng)街砍了雙手?”

“這我就不清楚了。”

另有一人聽到兩人談話也加入進(jìn)來,道:“我聽說被砍的人手腳不干凈,看樣子大概是同行做的,否則也不能這么悄無聲息。”

“原來是這樣啊!”

……

上官玉燭聽了鄰桌客人的談話,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龍曇身上,問道:“砍了人雙手,是你做的?”

“這么聰明,是啊!”龍曇開心地點了點頭。

“你怎么總是亂來?學(xué)了武功,就可以為所欲為,殘害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嗎?”

“他偷了我的錢,算不上無辜。”

“他偷了你的錢,你拿回來便是,若你氣不憤,將他交給官府處置便好,何必要砍人雙手!”

“他是用雙手偷了我的東西,砍了雙手,是對他的懲罰,也是他應(yīng)得的,有什么不對?”

“你知不知道人的雙手對人而言有多重要,失了雙手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啊!砍了他的雙手,他便不能再行偷竊之事了,他總不至于用雙腳行竊吧。我以為我是在為民除害,伸張正義,你不該夸我?guī)拙鋯幔俊?

“你這是在以惡懲惡,以暴制暴!”

龍曇忽然變了神態(tài),臉色陰沉下來,將手中的崇因劍重重地扣在了桌子上,道:“你這是在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指責(zé)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在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不要總是做出這么殘忍之事……”上官玉燭還要繼續(xù)下去,龍曇叫道:“夠了!”嚇得上官玉燭連著鄰桌客人都愣住了。

“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善人,我也不需要假裝做個善人。”撂下這句之后,龍曇冷冷地瞅了眼鄰桌客人,拿了崇因劍,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孤零零的上官玉燭和鄰桌一眾后脊發(fā)涼的客人。

龍曇坐在自己的房間,頭一次在生悶氣,可她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生氣。她在期待什么呢?以往的她只要在乎她自己就可以了,別人的看法,她又何曾注意過的!如今她對上官玉燭又并無所求,上官玉燭的看法和態(tài)度,與她又有何干!

但龍曇想到上官玉燭因為旁人指責(zé)于她,她心中又偏偏按捺不住地生氣。明明平日里上官玉燭也是常常這般苦口婆心,令她生厭的,怎么今日她就如此沉不住氣了?

上官玉燭心知自己的話沖撞了龍曇,他本意并非如此,卻就是忍不住。

龍曇的性子上官玉燭是知道的,他想要改變她,想要將她變成他希望的樣子,也難怪龍曇不悅。然而,變成他想要的樣子,真的是上官玉燭所期待的結(jié)果嗎?他所愛的龍曇,不正是眼前這個自由任性,我行我素的樣子嗎?況且,龍曇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比初見他時收斂了許多。他為什么不能看到她的進(jìn)步,他又在苛責(zé)什么呢?上官玉燭想到這些,有些后悔。

從中午直到晚間,龍曇都沒有出過房門。上官玉燭看龍曇沒吃晚飯,特意煮了八寶粥送到龍曇房間。

龍曇開門,見到端了八寶粥的上官玉燭,心中歡喜,口中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中卻很是淡然,道:“干嗎?”

“你沒吃晚飯吧,我給你煮了粥。”上官玉燭討好似的送上了自己的粥和無限歉意。

龍曇接過粥,道:“知道了。還有事嗎?”

上官玉燭手腳不知如何安放,局促道:“沒了。”

看龍曇要關(guān)門,上官玉燭便轉(zhuǎn)身離開,還沒等他走上兩步,身后傳來龍曇清脆的聲音:“以后,我做事之前,會考慮和你商量的。”之后,便是關(guān)門的聲音。上官玉燭雖不曾回頭,心中卻因了這句如釋重負(fù)。

第二日一早,上官玉燭就被外面的敲門聲吵到,打開門,看到了龍曇蒼白的臉。

“解藥,拿來!”龍曇有氣無力地說道。

“什么解藥?”

“你給我下毒的解藥!我不過是要教訓(xùn)那個小毛賊一番,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你下毒害我!你這是要教訓(xùn)我嗎?”

“你中毒了?”上官玉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你嗎?”

“怎么可能會是我!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中毒的?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道,就是頭疼,肚子疼,疼得要炸裂一般,而且下面還流血。”龍曇捂了肚子,站立不穩(wěn),一只手扶在了門框上。

上官玉燭聽到她說下面流血,看到了龍曇身后裙子上面的血跡,這才恍然,心想:“曇兒這是第一次嗎?”

知道龍曇不是中毒,上官玉燭放下心來,隨即又變得有些局促,臉色也有些不自然。看到龍曇疼痛難當(dāng),上官玉燭一把將她抱起,抱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放到了床上。

“真的不是你嗎?我昨天晚上只吃了你給我的八寶粥,除了你,還能是誰?重陽糕那么好吃,總不可能是重陽糕的緣故啊!”龍曇疼得額頭直冒冷汗,手也變得冰涼,卻還不忘為重陽糕開脫,并試圖把責(zé)任都推到八寶粥身上。

上官玉燭緊張地倒了杯熱水,給龍曇喝下,吞吞吐吐地說道:“應(yīng)該不是中毒。”

“那我是病了嗎?”

“算是吧,也不全是。”上官玉燭安慰道:“我去找人。”

“嗯,幫我找個大夫來吧。”看到上官玉燭要走,龍曇急忙叫住了他:“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

上官玉燭無奈,只好站在原地。正好門外有客棧伙計經(jīng)過,上官玉燭便交代了伙計相關(guān)事宜,自己則聽話地留在龍曇身邊。

“你確定我不是中毒?那你是見過這種病癥了?我是不是病得很嚴(yán)重?”

上官玉燭握了龍曇的手,認(rèn)真地安慰道:“放心吧,應(yīng)該不嚴(yán)重的。我讓伙計備了些湯,一會兒你先試試,會好一些。等下大夫來了再幫你開些藥就好了。”

“可是好疼。”

“可能,因為你是第一次吧。”

“什么第一次?”

“就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月事。我也不太清楚。”上官玉燭很是尷尬。

龍曇從小沒了母親,在神爵派中身邊又都是些男子,按說她早就到了成人的年紀(jì),遲遲沒來月事,龍錦城這么一個粗心的大男人,雖是父親,卻也忽略了。

“月事?那是什么?”龍曇大概不會想到,從此之后,便要與這“事”月月相伴了。

上官玉燭不知該說些什么。

正好伙計請的大夫此時趕到,上官玉燭給大夫讓開了位置。大夫為龍曇診了脈,開了些藥,只說是讓好好休息,龍曇問及是何病癥,大夫又說了些什么“經(jīng)水不利”之類的話,聽得龍曇云里霧里,到頭來也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

大夫走后,龍曇其時痛感輕了許多,躺在床上滿腹牢騷地問上官玉燭:“這大夫不會是假的吧,什么都沒講清楚。你要不要再去請一個?”

上官玉燭默然無語,想了想,便請伙計請了客棧老板娘過來,低頭與老板娘竊竊私語了一陣,轉(zhuǎn)頭又對龍曇道:“你有什么疑問,盡管問老板娘吧。”

龍曇見他沒請大夫,卻請了不相干的人,問道:“你是不是敷衍我?”

上官玉燭俯身坐下,耐心地安慰她道:“有些事,大夫也左右不了,不妨聽聽別人怎么說。”說完,留下龍曇單獨和老板娘在一起,自己則出了門,立在外面。

過了一陣兒,上官玉燭聽到龍曇在屋內(nèi)大叫:“什么?每個月都要這樣嗎?我不要!”

又過了一陣兒,屋內(nèi)安靜下來,老板娘也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上官玉燭站在門口,笑道:“你這妹子長成大姑娘了,你可以進(jìn)去了。”說完便走了。

上官玉燭小心翼翼地推門進(jìn)去,看到龍曇換了衣服,裹著被子坐在床上,一臉愁容。上官玉燭不安地問道:“還疼嗎?”

誰知龍曇沒有回答,卻大聲地哭了起來,眼淚也像瀑布般傾瀉而下。上官玉燭見過她恣意妄為的模樣,也見過她趾高氣揚(yáng)的模樣,連受傷被人照顧時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姿態(tài),卻從沒見她為什么事煩惱過。

如今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以為她疼痛難忍,上官玉燭不知該怎么辦,慌亂地問道:“疼得很嚴(yán)重嗎?”

“不是。”龍曇搖搖頭,抹了一把淚水,道:“做女子實在是太辛苦了!我不想,做女子。”想到自己突然之間身體發(fā)生了改變,就像變成了怪物似的,龍曇心中既恐懼又不安。

上官玉燭坐在龍曇身邊,拉過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不斷地給她溫暖,默默地陪著她,心平氣和地對她說道:“都是些傻話!我知道你辛苦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的。”

“真的嗎?”龍曇忍住了自己的抽泣。

“真的。”

“永遠(yuǎn)嗎?”

“永遠(yuǎn)。”

不知為何,龍曇此刻眼中的上官玉燭,有了同以往不同的感覺。龍曇好似一朵初綻的鮮花,在散發(fā)芬芳之時,也感受到了周邊陽光、微風(fēng)和雨露的氣息。

幾天之后,龍曇又恢復(fù)了往日活蹦亂跳的性子。這一日,她一邊吃著棒棒糖,一邊看著手里的書信,臉上的神情逐漸凝重。

上官玉燭在一旁問道:“怎么?你們神爵派有什么消息嗎?”

“嗯,文延義找到了。”龍曇抬頭看看上官玉燭,道:“這次是真的。”

什么?真的?上官玉燭心想:“莫非以前你帶我走遍了大半個太常國去找文延義,都是假的?”其實這個答案上官玉燭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不過是視而不見罷了。

“在哪兒?”

“無覓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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