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齊辭予三人便叫護衛牽了馬出來,準備出發前往江城。
秦緒一大早便被顏夏拿著女子用的胭脂等物在臉上抹了一通,又畫了眉,俊逸的臉頰上還被報復性的畫上了一塊疤,等他再照鏡子時,已經認不出那個有如中年江湖俠士的刀疤臉竟然就是自己了!
雖然很丑,到不得不說這效果真是好,只要他不出聲,這里絕對沒人能認出他的真實身份來。
因此當“秦緒”送齊辭予等人騎馬離開的時候,營門處的幾個士兵們都以為那馬背上坐著的不過是一名江湖人士而已,根本就沒有人相到,他們面前這位滿臉嚴肅甚至連頭發絲都透露著淡漠味道的美男子早已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將軍了。
趕了兩天路,眼看離江城也不遠了,為免被懷疑,三人先是到了一個小山村,謊稱自己是迷路的外地人,花一錠銀子請了一個村民給帶路。一直走到了城門口,在確認那些兵士們能夠看到自己的動作后,齊辭予把手上馬的韁繩塞到村民手里,說是算作耽誤他做工夫的補償了,既得了銀子,還得了一匹高頭大馬,村民自是高高興興的道完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三人來到城門口,就被按例攔住了,盤問了他們幾個問題,三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說法一一說了,倒是沒怎么被為難,很快就被放行了。
可是不等他們舒口氣,便又有人叫住了他們:“哎,前面的那三個,你們等等!”
齊辭予他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較胖的看起來應該算是小隊長之類的人在朝他們揮手:“你們過來一下,我們還需要再問你們一些問題。”
三人對視一眼,齊辭予壓低聲音,道:“隨機應變,切不可魯莽行事。”
那小隊長先是仔細打量了三人的裝扮,問道:“你們是從江南來的?”
“正是,不知閣下有何指教?”齊辭予朝他作了個揖,順便悄悄地給他塞了錠銀子,“我是今年年前去的江南,做點小飾品生意,這位是我姑姑家的表哥,因家里來信催他娶親,這才回轉的。”
小隊長將銀子攏在衣袖里,偷偷的用牙一咬,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縫兒了:“原來如此,那這位兄臺來歷如何啊?”
秦緒壓著嗓子,故作粗魯的說:“老子自然是京城人士了,你是沒長眼還是如何!哼,磨磨唧唧,老子沒這么多時間等你問話!”
說完,一甩袖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完全是一副草莽混混的模樣。
小隊長不耐煩的嘀咕一聲:“當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齊辭予道:“實在是對不住,他向來脾氣不好,剛才多有得罪,還望不要介意。”
小隊長這才點點頭,說道:“看你也是個識時務的,我就告訴你吧,這江南來的人啊,多半得多遭些盤問,你也知道,那兒亂黨掌權呢。”
高離和齊辭予趕緊一臉惶恐與正直得表示,自己決對是清白的云云,好一番說辭,再加上開始時他們特意與那村民做出的友好姿態,并上那一口明顯的京都口音,才讓這小隊長相信了,被正式放行進城。
來到事先由城內探子布置好的宅子里,齊辭予才勉強放松了一下這些天時刻緊繃著的神經,一邊喝茶,一邊道:“總算是進來了。待一會兒用過午膳,便都去好好休整一番,今晚可有的忙。”
高離點點頭,并不多問,拱手退下了。
秦緒卻不走,背對著齊辭予站著,背挺得筆直,抬頭看院角落里的那顆大梧桐樹。
齊辭予輕啜一口,閉上眼,片刻才放下杯子,道:“這茶是好茶,阿緒也來嘗嘗?”
“……不必了。”秦緒轉身來到石桌邊,一掀衣袍坐下,動作有如行云流水般的賞心悅目。只微微掃了一眼,便看清了這茶葉,驚道:“竟是白葉銀針?辭楓,你是怎么弄到的?”
面上不顯,心中卻起了波瀾,這白葉銀針,是往日她最愛的茶。每年進貢到宮中的也不過一斤,都被愛女心切的先皇賜給了她。而齊辭楓向來都不喜此茶,嫌它味苦,每每被她纏著品茶時,都是三兩口牛飲而下,將一杯好茶都糟蹋了。
而現在,是不是他的懷疑是正確的?秦緒的內心掙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