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車返航回A市,一路默契的都保持著沉默,各有心事。
葉南安靜的別著頭望著窗外,眼神里明顯夾雜著濃烈的憂郁,目光閃爍不定。
這一次回江城,葉南是回來給妹妹葉北送生活費的,隨著父親的腿病越來越嚴重,家里的經濟只能靠母親做些針線活苦苦維持,妹妹葉北這學期的學費還一直拖欠著,并沒有足夠的錢再去交學費了。
葉南放在膝蓋的拳頭握的死死的,真的不甘心,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未來,用自己的未來換取讓妹妹讀書的機會,可是,這一次回家,家里的現狀無情的告訴他,這都是徒勞。
父親的腿是因為去工地干重活受了傷才這樣的,一家人去要醫藥費的時候卻被拒之門外,經理選擇避而不見,僅僅是托人送來了杯水車薪的兩千塊錢。
家里沒有任何親朋好友肯幫忙,更別說找關系,父親和母親都是鄉下人,一直本分生活,給了兩千也就忍氣吞聲的沒再追究,也就因為這樣,沒有足夠的錢去給父親治腿,于是腿傷就這樣被擱置了下來,這一次葉南回家,父親已經徹底癱瘓在了床上。
在家里見到父親的第一眼,葉南就要沖出去找那工廠的麻煩,只是母親死死的抱住他,不讓他去冒險,父親在床上嘆了一口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讓葉南這輩子做夢都會哭出聲的話。
“兒子,咱們全家都對不起你。”
葉南如遭雷擊,雙腿陡然一軟,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是誰對不起你,是全家都對不起你。
此時坐在車上的葉南從沒有如此渴望過權利與金錢,他需要錢,很需要,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不能讓葉北也跟自己一樣過老鼠一般的生活,他深知這種生活的痛苦。
在A市已經待了快三年,葉南從沒讓父母以及妹妹來城里看過自己,理由是車費太貴,不值得。
而葉南為了瞞過家人,自己還特意攢錢買了兩件稍貴的衣服,一件春夏,一件秋冬,兩件衣服都只有每次回家才拿出來穿,葉南每次回A市,都會跟父母說,城里很好,我也很好,你們不用擔心。
的確,不用擔心,因為他還活著。
車回到了A市,葉南和陸薔薇從車上下來,兩人一起走到上次約著回江城的南江廣場。
兩人站在廣場的正中央,也正是那個音樂噴泉的地方,葉南把手中陸薔薇的行李輕輕放在地上,冷峭的臉上仍是平靜如一潭死水,淡然問道:“知道怎么回去嗎?”
陸薔薇眼睛上翻,想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回答道:“應該知道吧。”
“好。”
葉南只是甩下這么一個字便轉身往別的方向走去,好像這就是他的告別。
陸薔薇看著葉南的背影,一臉的莫名其妙,怔了怔猶豫了一下后還是追了上去。
陸薔薇張開雙臂攔在葉南過去的路上,像個小孩子一樣溫柔的笑著,大聲說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嘻嘻,快給錢。”
葉南看到陸薔薇如此傻愣愣的動作,臉上不多的肉明顯的抽搐了一下。
“沒錢,讓開。”
聲音仍舊那么清冷。
陸薔薇嘴嘟在一起,手指幼稚的在臉上點了幾下,像是權衡了一下某些條件,半晌后才繼續笑嘻嘻的說道:“既然沒錢,那你告訴我怎么在學校找到你吧。”
葉南愣了一下,隨口扔下一句“學校博思廣場,有緣,會見。”
然后直接繞過陸薔薇,往自己的方向而去。
陸薔薇沒再去追,只是站在原地純真的笑了笑,輕聲念道:“緣來如此。”
如果是上天注定,那每個生命的距離都是有意義的。
風翻起陸薔薇課桌上的書本,陸薔薇課桌的位置,視線恰好到博思廣場的正中心,你世界的中心,都在我眼里。
這個季節,秋風刮起的剛剛好,有了故事,也有了一個想要了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