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小端就回來了,臉上依舊是那副酷酷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阿越,并沒有說什么。
“怎么樣了小端。”宋鈺楠八卦的湊上來問。
“頭兒現(xiàn)在讓我?guī)退c辦事,”小端懶得對宋鈺楠解釋,“要不,你倆先出去?”
阿越知趣的站起身來,還順便貼心把忿忿不平的宋鈺楠拉出了房間。
蘇煜一直歪頭看著,敏銳的感覺到這幾個人之間并不和睦,只不過是靠他們所謂的“頭兒”勉強(qiáng)的粘合在一起而已……
等宋鈺楠和阿越都走出這個病房后,小端才拖過旁邊的一個椅子坐在了蘇煜身側(cè)。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的看了半晌,最后還是蘇煜忍不住了:“你有話就說吧。”
“我在想要如何開口,”沒想到向來懶得解釋的小端居然難得的開口解釋了,“畢竟我是一個很討厭干活的人。”
這到底是哪一路的鬼邏輯……
已經(jīng)習(xí)慣在一群神經(jīng)病中生存的蘇煜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吐一個槽。
老實說,他還是挺怕這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小鬼頭。
“我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們想把我怎么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蘇煜表現(xiàn)出一種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低沉,他把頭扭向窗戶的方向喃喃的說著,窗戶外的天空已經(jīng)完全的黑了下來,連半顆星星也看不見。
“也許你對我們可能有些誤會。”小端的聲音透著一股古怪的味道,蘇煜回過頭看著小端,表情也是意料之中的費解。
“什么誤會,難道你們把我?guī)У竭@個該死的精神病醫(yī)院還是為我好了?”蘇煜簡直要被小端氣的笑出聲來。
“如果要說是的話,其實也沒錯,”小端看著蘇煜,臉上逐漸浮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難道你不想知道殺死于小蘭的真兇其實是誰嗎?”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固。
‘蘇煜’突然定定的看著小端,眼神可怕的和之前表情恐怖的小端如出一轍。
而他的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冷靜:“那么,既然你們知道真兇是誰,為什么還要把我?guī)У竭@里?”
“因為你本身就應(yīng)該屬于我們的世界,”小端把兩根手指點在蘇煜的額頭上,眼底微微顯現(xiàn)出一絲迷醉之色,“繼續(xù)生活在這個由普通人所構(gòu)建的社會只會更加埋沒你的才華。”
很快小端就挪開了手指,臉上又恢復(fù)了那個酷酷的表情:“如果你這個狀態(tài)能夠一直保持住就好了,真是可惜。”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怎么都聽不懂?”‘蘇煜’看著小端,眉頭還有一點點微皺。
“那我就坦白了說,頭兒想讓你加入組織,只是現(xiàn)在的你還不太夠格。”
小端又坐下了,他舒坦的靠在椅背上,看著床上也看著自己的蘇煜,表情很是微妙,“不過我想你早晚都會進(jìn)來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你很自信。”‘蘇煜’拿眼瞥著小端,“不過很可惜,小朋友,你還是猜錯了。”
“于小蘭的確是我殺的,公安局那幫人再蠢也不會連幾個指紋也辨別不清吧?或者說——誰給你的信心讓你覺得我不是那個殺人犯?”
聽完‘蘇煜’滿是嘲諷的話語,小端僅是翻著眼皮淡定的看著他說道:“對,于小蘭的確是你殺的,而不是蘇煜。”
他瞥著床上此時渾身充斥著危險感的男人,冷冷的說道:“我是最清楚你現(xiàn)在狀況的人,事到如今,你還想對我隱瞞什么?”
‘蘇煜’笑了笑,然后閉上眼睛:“是嗎?”過了一會,他又重新睜開眼睛看著小端,“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狀況的,僅憑猜測的話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
“這是我的能力,”小端似笑非笑的看著‘蘇煜’,“如果你加入我們的話,你也同樣能獲得開發(fā)能力的機(jī)會。”
“真是無懈可擊的回答,”‘蘇煜’看著小端,“看來我是問不出什么了,那么就切入正題怎么樣?”
“好主意,其實我也是一個很討厭拐彎抹角的人,”小端點點頭,“那么,我現(xiàn)在該如何稱呼你呢?”
“蘇銘。”他躺在床上淡然的說著。
“好的,蘇銘。”
“其實這個案子很簡單,只是那幫警察太不動腦子,”小端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個檔案袋。
他指著其中一頁說道:“這一頁是床頭上的高腳酒杯內(nèi)容物的檢測結(jié)果報告書,報告書里指出里面含有大量的氯美扎酮成分,而且那只酒杯上只有你一個人的唇印......”
“當(dāng)時喝那杯紅酒的人,是蘇煜吧?”小端看著蘇銘。
“蘇煜喝了那杯紅酒,自然是會很快的陷入了昏睡。所以,我說當(dāng)時殺于小蘭的不是蘇煜,是因為當(dāng)時的蘇煜絕對沒有任何的行動能力,殺死于小蘭的,只能是你。”
“雖然當(dāng)時有警察推出了這一步,可是他們只是可笑的認(rèn)為你只是對這種藥物有一定的免疫力而已。”
“阿越哥對于小蘭做過調(diào)查。那個女人真名叫于敏,于小蘭是她來SH市市私立醫(yī)院工作時才臨時更改的,甚至去那家私立醫(yī)院工作都是假象。”
“她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專門負(fù)責(zé)倒賣器官的黑組織成員,這一次,她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就是你。”小端突然笑了笑,他看著蘇銘,眼里滿滿的都是嘲諷的成分。
“但是她很不走運——懦弱的蘇煜喝下?lián)诫s著安定成分的紅酒睡著了,換回的不是大把大把的金錢,而是一個最終走向血腥凋零的命運。”
“我說的沒有錯吧,蘇銘。”
“一點也沒有錯,”蘇銘突然笑出了聲,“事實上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那個蠢女人正跪在我身上,還拿著手術(shù)刀對著我肚子比劃......”
“她看見我醒了,非常吃驚,一下就從我身上下來,然后跪在我旁邊開始痛哭流涕的對我說自己是鬼迷心竅、千萬不要報警之類的話。”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她而已,誰知道她哭著哭著就突然翻臉上來要殺了我,我怎么可能躺著等死。”
“不過和你說這個有什么用?”蘇銘又把頭扭正了,他兩眼空空的看著天花板,“早晚不過一死,只是死在一個娘們手里太窩囊了。”
“精神病人殺人不會被槍斃的,頂多在這個地方呆一輩子,更何況你并不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小端說道。
“你是說加入你們?”蘇銘挑了下眉毛,“我可以考慮看看,不過事先聲明一句,我可不是什么精神病,下次可別搞錯了。”
小端也挑了挑眉毛,抬杠般的說道:“一般精神病人都不說自己是精神病。”
“那你可是有點冤枉我了,”蘇銘說道,“怎么說呢......我從來都只是我,而蘇煜只不過是我在不得已的狀態(tài)下才締造出的產(chǎn)物......”
“我這么說,你應(yīng)該懂了吧?”
也就是說......
蘇銘自我的創(chuàng)造了一個與他自己本身截然相反的亞人格?
這怎么可能!饒是一直冷靜的小端也不由得愣住了。
雖然人類可以通過長期的自我心理暗示創(chuàng)造出第二或其他更多的人格,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大部分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癥的患者近乎都是在受到了不同程度刺激的情況下才能催生出亞人格,而在這種情況下,這類病患的意識往往都是非常混亂不清的。
像蘇銘這種主動創(chuàng)造人格、并且由亞人格長期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兩種人格之間界限清晰不受到彼此干擾的情況實屬罕見。.
這樣一來,他到也不算得是精神病人了......
本來想通過正常方式把人弄出去,這下還是要走一走偏路了。
“關(guān)于加入我們的事,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我想你也不愿意穿著著個破玩意兒在這里躺上一輩子吧?”小端站起身,“我先走了。”
蘇銘沒說話,像是在沉思著什么,終于在小端快要走出病房的時候——
“加入你們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蘇銘緩緩說道,“不過我想和你的頭兒親自談?wù)劊鎸γ娴哪欠N。”
“我會把你的話帶到的。”小端頓了頓,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
這間空曠的病房再次陷入了沉寂,屋里屋外像一齊掉進(jìn)了一只黑色的布袋,四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蘇銘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