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端就來摁蘇銘的房門鈴,叮叮咚咚不絕于耳,蘇銘只好裹著被子爬起來去開門。
當小端看到蘇銘頂著雞窩頭打開門時,突然有一種想要咆哮的錯覺——但是他不能沖動,因為他還不清楚蘇銘和頭兒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小心為好。
“你昨天沒看見我給你發的簡訊嗎?”小端努力的克制著。
蘇銘揉了揉即將糊住眼睛的眼屎,迷茫的搖了搖頭。
“你還有不到15分鐘的時間……”小端一把扯掉他身上的被子,開始把蘇銘往房間里推,“還有13分鐘,就會有專車來送我們去墨爾本港,所以你不要連累我和你跑著一起去碼頭好嘛!”
“什么?”蘇銘奮力的把眼睛睜開,“去墨爾本港干嘛?”
小端一路把蘇銘推進衛生間,差點親自給他擠牙膏:“看來你還真沒看手機……昨天頭兒讓阿越哥訂好了塔斯馬尼亞精神號的七張船票,反正你要快一點了!”
蘇銘一邊哦哦的點頭一邊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不過他刷著刷著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對啊,我們一共才六個人,哪來的七張船票?”
“你,我,薄……頭兒,宋鈺楠,阿越,蕊兒,一共才六個嘛。”蘇銘開始把洗面奶往臉上搓,“哪來的七個人?”
“聽說昨天頭兒從皇冠賭場帶回來一個人,”小端明顯沒放在心上,“大概是新人吧。”
“你快點啊,我把衣服放在你床上了。”小端看著低頭洗臉的蘇銘,忍不住又是催了一句。
“好——”
又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小端才和神清氣爽一頭摩絲的蘇銘扎進了最后一輛車子,除了充當司機的宋鈺楠外,后座上還坐了一個長腿的短發女人。
小端已經先他一步鉆進了副駕駛,他也不好意思把小端從副駕駛上扯下來,只好鉆到了后面,尷尬的和那女人打了一個招呼。
相比較蘇銘的尷尬,女人倒是很大方:“你好,我叫泰爾婭。”
但是蘇銘更尷尬了,即便是他獲得了“蘇煜”的全部知識和記憶,但是他也只是一個英語六級的“盲人”,除了中文和英語,其他的他一個字也聽不懂,更遑論是法語了。
“她在告訴你她叫泰爾婭。”小端在蘇銘求救一般的目光下很不情愿的開口,“蘇銘我會和頭兒建議你補一下語言學科……”
“等我先過了眼下這一關再說吧!”蘇銘假笑著向泰爾婭點點頭,他非常想迅速結束和這個一口流利法語的女人的對話。
可是泰爾婭完全沒有放過蘇銘的意思:“你是中國人嗎,蘇?因為我覺得你有一種東方男人特有的魅力。”
“是。”蘇銘還是有些尷尬的看向小端,誰知道這時候小端竟然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我是混血兒,父親是喀麥隆人,母親是法國人。”泰爾婭說著說著忽然湊近了蘇銘,很小聲的問道,“你知道他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嗎?”
最后半句是用讓人無比別扭的中文說的,蘇銘算是勉強能聽得懂,他看了看專心開車的宋鈺楠和低頭沉思的小端,輕聲說道:“塔斯馬尼亞。”
墨爾本港塔斯馬尼亞精神號——
紅白兩色的宏偉巨輪,站在地面上仰望著這樣的龐然大物,總是免不了讓人心生感慨。接待的侍者穿過長長的走廊跑下來,然后把一行人引到了安檢處,七個人折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和螞蟻一樣挪到了塔斯馬尼亞精神一號內部。
根據引路的侍者介紹,這條船排水量三萬噸,長約一百九十四米,寬度是二十五米,共10層,現在他們爬完這兩級扶梯后就能到乘客區了,然后他們住宿的地方在八樓,下面還有休閑區、海景餐廳和酒吧。
侍者一邊說一邊推開房間門,奮力擠過去的蘇銘越過那個比他高半個頭的侍者的肩向里面看過去,然后沉默了。
怎么說呢......感覺這個房間的地面應該是和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床差不多大......
蘇銘在艙門外站了半響,然后極不情愿的走了進去,現在他要在這個“沙丁魚罐頭”里呆上差不多10個小時了——當然,除非他愿意去外面的咖啡廳或者酒吧里坐到下午四點。
他把東西都甩在床上,然后盤腿坐了上去,然后從上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那支黑色的手機。
蘇銘打開手機,開始看自己的微信有沒有新的信息,只有一條好友信息,備注是“Tellya”,就算蘇銘真的是法語白癡也能看出這寫的是泰爾婭——不過她加自己干嗎?
猶豫片刻,他點了同意,很快這個和自己說話不過五句的女人就發來了信息。
Tellya:“帥哥,要不要去喝一杯?”隨即她發過來了一張自己在酒吧的照片。
去酒吧?他看著照片里滿桌子都是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洋酒,不禁有些頭大。坐在自己對面的小端很敏銳的感覺到了蘇銘臉上突然變化的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小端疑道。
“泰爾婭叫我去喝酒......”蘇銘懶得隱瞞,他點開圖片沖著小端晃了晃手機,一副無奈之極的神色。
“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去吧。”小端出乎他意料的沒攔他,多少讓蘇銘有點驚奇。
“那我去了。”蘇銘起身。
小端也站起身來,拍了拍蘇銘的胸膛:“記得把午飯給我帶回來,我不想下去了。”
“沒問題。”蘇銘應了一聲,然后匆匆出去了。
看著蘇銘出去了,小端也沒有重新坐下,他突然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最后笑的竟然直不起腰來,好半晌他才慢慢的站直了身體坐回他的床上,一只手還輕輕的蹭著眼睛。
“哎,別看當初殺人時挺聰明,理的挺清楚,看來本質上還是一個菜鳥嘛——”他一邊樂一邊從隨身帶的背包里掏出一個無線的接受盒,接上他平常帶的耳機,和聽音樂一樣開始監聽起蘇銘和泰爾婭的對話。
耳機里傳來椅子被拉開的聲音,小端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生怕錯過什么重要的信息。
“帥哥,你再不來我可是打算把這桌上的酒全包了的。”泰爾婭笑道。
“叫我蘇銘就行。”蘇銘坐了下來,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穿著牛仔短褲的長腿姑娘。
“ok,蘇銘先生。”泰爾婭蹩腳的中文逗得蘇銘笑了起來。
“原來你會說中文,不過為什么卻一直說法語呢?”蘇銘隨便拿起面前的一個酒瓶給面前的兩個空杯倒上酒,琥珀色的酒夜沖進了杯子里,倒映著他此時疑惑不解的表情。
“如果我讓他們知道我會中文,那他們可什么重要的事都不會再我面前說了。”泰爾婭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過我也很想知道蘇銘先生這樣一個和他們完全不同的人怎么會跟他們混在一起。”
蘇銘盯著泰爾婭。
這個問題在蘇銘看來更像是一次試探,天生的警覺性讓他抿著嘴唇,半晌他哈哈一笑:“泰爾婭小姐還想說我,你不也是一樣的嗎?”
泰爾婭眼睛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不過她掩飾的很好,起碼蘇銘什么都沒有看出來:“也對,不過和你們‘終身合同’的比,我不過只是一個‘臨時工’而已。”
“臨時工?”蘇銘捧著酒杯的手頓了頓,他看向泰爾婭,但是卻換來了那個女人一個高傲得意的笑容。
“蘇銘先生,他們給了我一個任務,”泰爾婭一面說一面看著蘇銘,眼神不著痕跡的劃過他的胸口,“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或者那個在你身上‘搗蛋’的小朋友會很感興趣。”
另一端的小端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藏在蘇銘身上的竊聽器應該是非常隱蔽,泰爾婭是怎么發現的?
“你在說什么?”蘇銘警惕的看著泰爾婭。
“我猜塔斯馬尼亞肯定不會是你們最后的終點,那么就等到達了真正的目的地再說吧,”泰爾婭從小皮椅上站了起來,笑的像一個剛剛打了勝仗的將軍,“我會很期待我們的合作的,特別是你,蘇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