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大約在剛剛案發后就進入了停車場。

據他描述，當天他從K8大廈外側的4號步行梯下樓進入地下停車場去取車，走到入口門時，碰巧和一個身穿棕色夾克、頭戴黑色帽子、面戴黑色口罩的高大男人走了個頂頭碰。

“那個人眼帶殺氣，真是嚇死我了。”

“你回憶一下，那人除了你說的裝扮異常、眼帶殺氣，還有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嗎？”梁衍問。

對方仔細想了想，忽然張大嘴巴：“你這一問我才想到，我不小心撞到了他，和他對視一眼，被嚇得趕緊側身給他讓路，可是他走的那個方向……那是條死路！”

“什么意思？”

“4號步梯平時走的人就不多，本來在它旁邊還有個5號門，可是那門一直封著，那人如果要出去，本應該照著我來時候的路走，就是出門往左，可那人是往右去的……天啊！我不會和殺人犯打了個照面吧！”該目擊者越說越覺得后怕，“警察同志，沒抓到人之前，可千萬別說我給你們提供了這些消息啊！”

“放心，我們對案件資料都會保密?，F在還需要你回憶一下，那個人大概的身材、樣貌、穿著，還有其他的什么特征?！?

“哎呀，這個……時間太長了，我只記得他個子很高，身材挺壯實的，反正一看就不好惹。而且大夏天的，穿成那個樣子也很奇怪，別的嘛，我真的想不出了。”

一旁的小警員唰唰地記錄著。

梁衍見差不多了，從座位上起身，剛要出門叫小劉進來，便聽見那人又說：“那個人，和你的身高差不多哎?！?

梁衍頓了頓，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影像。

他回頭，又見對方開口：“不過比你胖，沒有你的身材好……”

梁衍：“你跟我來?！?

指揮中心，梁衍讓技術人員又調出了當天的錄像。

案發時間后的十分鐘左右，從K8停車場的其中一個出口走出來的那個人。

就是前幾天，他看了一眼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見過的人。

“截圖，放大?！彼笓]著，“把這張圖給我?！?

另一間屋子里，還是剛才的目擊證人。

“這個人，眼熟嗎？”梁衍問著。

那人仔細看了看，遲遲沒下判斷。

圖片上是一個身穿白色T恤、藍色短褲，背著雙肩包的男人。從身材上來講，的確和他剛才所描述的一致。可是衣著完全不是一個人，而且圖片上并不是正臉，只是一個接近于背影的側身。

“這個……身材很相近。但我不能確定是不是一個人。但是如果讓我見到他的眼睛，我應該會認出來?！?

梁衍點點頭：“好，今天辛苦您了。您提供的信息對我們破案很有幫助，謝謝您的配合。”

對方這才又憨憨地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

——

梁衍帶著小劉又一次來到K8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按照剛才那人的說法，他在案發當天見到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兇手。

所以要現場查看一下，從尸體的位置，走到4號步行梯的出入門，再往右轉，那條死路的盡頭又是什么。

地下停車場很黑。

自從發生了兇殺案，這里便被封了起來。就算不封，也沒有人再敢出入。

也因為荒廢已久，停車場里的聲控燈也不大好用了。梁衍和小劉開著手電筒，順著那條死路往最深處走，拐了兩道彎，發現一道緊閉的鐵門。

小劉伸手推了推，鐵門關得很死，毫無松動的痕跡。

“這外面是哪？”梁衍問道。

“應該是輝林路步行街?！毙⑹峭辽灵L的榕城人，在警隊的時間又很長，堪稱是榕城的“活地圖”了。

“輝林路步行街上人多，兇手幾乎沒可能從這兒撬門逃出去，那他往這死路走，目的就只是為了換裝，藏好兇器，然后再返回剛才的岔路口，從4號門或是其他的門出去?！?

而這個人似乎很會躲避鏡頭。周邊路上的攝像頭，竟沒有一個拍到了他的正臉。

這樣一來，這個人的身份就難查了。

“我們先回局里?！?

梁衍話音剛落，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在空曠漆黑的停車場里，嚇得小劉大叫了一聲。

梁衍無語地瞧了小劉一眼，“這些年刑警是怎么當的？”

電話接通。

“是我，郝誠。我們剛查到，一個月前，謝文亮通過一家海外機構向一個L國賬戶匯款五十萬，十天前，也就是案發的第二天，他又在銀行窗口先后取款一百五十萬。那個L國的賬戶，我們還在查。”

“知道了。”梁衍掛斷電話，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小劉，“回去吧。”

——

警局一間小會議室里，夏海巖等人正在開會研究當前的情況。

官山區分局的局長匯報完最近一天的排查情況，拿起桌上的濕巾擦了擦汗。

還有另外幾個參與此案調查的警員圍坐在一圈，漸漸展開討論。

“不排除謝文亮買兇殺人的可能?！?

“但除了做得極其隱秘的轉賬記錄，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謝文亮有雇兇的實質行為?！?

“夏局，我們申請搜查令吧，謝文亮的住所，一定還能查到其他信息?！?

“那個白色T恤的嫌疑人，我們也進行了追蹤，案發幾天前在K8附近發現了他的蹤跡。”

“……”

“想給人家定罪，一個轉賬記錄也說明不了什么。”關衛海開口，“夏局，我看還是先申請搜查令，然后我再找謝文亮聊一次，追蹤嫌疑人的事也繼續進行，多管齊下，爭取早日破案?！?

夏海巖最終拍板，就按照關衛海的意思辦。

散會后，夏海巖叫住梁衍。

“阿衍，這段時間，為了這個案子，你也忙壞了?！毕暮r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上邊的意思，是讓他來休息養身體的……

梁衍卻很痛快地回應：“您這是哪的話，職責所在，應該的。”

夏海巖笑了笑：“我也知道，你更喜歡在一線查案，這樣吧，我聽說榕城警官大學那邊，今年年底要成立一個研究中心，經常會配合市局查案，到時，我跟校長知會一聲，讓你過去吧，怎么樣？”

梁衍一聽，眼睛立刻亮起來：“謝謝夏局！”

夏海巖擺擺手：“這有什么謝的，你這樣的人才，我多想把你招進我們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