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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狂風呼嘯不停,紅夜臉上寫滿了憂慮與不安,她目不轉睛地望著北面,瞧著被刃盤追得連滾帶爬的萌主。

南山疲憊地抬起頭,望著空中這兩道飛沙卷石的旋風,他感慨著江湖武學的博大,只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他想著,為何沒有叫上樵青一起來拜莊,可即使有她在,又該如何破解眼前這招式呢?

“萌主還未放棄...他難道已想到破解方法了嗎?”梵音苦苦思索著,卻沒有答案,她望著遠處傀儡,只恨自己一時失誤,竟然丟失了這最重要的武器。

梵音的思緒飄散,腦中回憶浮現,她想起這傀儡是前年萌主游歷巴蜀時,在唐門與自己一起制成的,數次損壞、修修補補,今日拜莊后,看來是真的徹底修不好了...

梵音又瞧了眼玄牝劍匣,那匣身黑底金框,有一股古樸的質感,匣身中有一片紅絲線繡成的道家經文字符,正在風中猛烈擺動,劍匣中插著二尺雌劍,雌劍劍柄末端有一個小圓孔,孔中穿有一條粗麻線,在風中胡亂竄動。

道家文化中,玄牝之相,化生萬物而不見其所以生,作為最經典的真武雙劍,這玄牝雙劍十分著名,常被百姓人家懸掛在廳堂,用作室內裝飾,劍柄末端的圓孔與布條,正是用作懸掛。

“這劍...難道萌主是從真武殿墻偷下來的?”梵音望著劍柄,忍不住想象起萌主鬼鬼祟祟偷劍的樣子,她越想越奇怪,“一定是偷來的...劍柄后還掛著布條呢...這布條...”

想到這里,梵音一驚,她低頭看著雙手,盯著被血色染紅的傀儡絲線,恍然大悟,她深深吸入一口氣,此時終于明白了萌主的想法。

南山還在思索著自己神威武學能否一戰,忽然瞧見梵音開始跑動起來,只見梵音毫無規律地胡亂跑著,將包中的十字鏢全部摸了出來,變換著攻擊的角度,投向殷老七。

十字鏢不同于飛刀與細針,投擲者若能夠掌控旋轉與角度,便可扔出充滿想象力的弧線路徑,梵音拋出曲線,試圖繞開龍卷,以攻擊殷老七。

鷹眼老七見兩位年輕人還不放棄,便更加專注地操控起刃盤來,萌主身后的旋風越趕越快,緊緊追咬著萌主的腳步,萌主左閃右躲,走位飄忽,步伐若是踏錯一步,便會被身后的龍卷旋風無情地吞掉。

殷老七并沒有在意梵音,因為無論她如何跑動,都傷不到自己:梵音在遠處跑動一丈遠,他只需稍稍移動大刃盤幾尺距離,便可重新隔斷暗器的路徑,梵音投出的曲線十字鏢也完全不起作用,一靠近旋風,就被卷上天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梵音還在做無用嘗試,殷老七斷定她沒有威脅,便只留一道余光來觀察梵音的方位,專心揮動左手,控制小刃盤追擊萌主,打算將他一口氣解決掉。

萌主全力閃躲,悄悄瞥向梵音,關注著她的動作。

時間一點點過去,萌主又沿著西側場邊跑了一個來回,他胸口的衣襟都已被汗水浸濕,雙腳也漸漸麻木,身后的刃盤越來越近,每一次躲閃都讓人看得驚魂動魄。

終于,萌主瞥見梵音朝著自己跑來,手中舉著自己的劍匣,他明白時機已到,繞過身旁草地中的一塊石頭,轉身往東,迎向梵音。

兩人相距一丈余遠時,相向而過,梵音避開萌主身后的刃盤,拋起劍匣扔向萌主,萌主舉起手臂,一把接住,迅速將劍匣掛回背后,頭也不回,繼續向東面跑去。

梵音也沒停下腳步,她跑動到西南側,又摸出幾支飛刀,朝殷老七扔了過去,而萌主則徑直跑向東側,這樣一來,殷老七右手控制的大刃盤移動到了他的左側,而左手牽引的小刃盤追逐著萌主,朝著他的右邊飛去,雙手交叉了起來。

蝕紅夜遠望著,她似乎明白了二人的嘗試,殷老七雙臂交叉,極有可能短時間內無法控制刃盤,露出破綻,給二人反擊的機會...

可她還未細想下去,就瞧見殷老七從容地張開雙臂,稍作運功,收起手中的招式,卻又迅速張開手爪,重新控制刃盤,才一眨眼,大小刃盤就已互換,毫不費力,刃盤絲毫沒有停頓,便繼續移動起來,連旋轉的速度都未減半分。

殷老七一臉輕松淡定、游刃有余,萌主又被刃盤逼到了場邊,梵音也漸漸不再跑動,停步在石磚地的正西面,呆呆站在原地。

紅夜暗嘆了口氣,她只感到殷老七已立于不敗之地,正猶豫著是否該認輸之時,卻被萌主的動作打斷了思路:

只見萌主一路沖向草地邊,瞧中了一塊山石,他御氣在腳下,施展飛燕決輕功,一腳踩了上去,并以此為緩沖,反向轉過身來,他彎曲著雙腿,擺出一副要彈腿飛起的姿勢。

這回萌主沒有借著石塊來躲避刃盤追擊,他瞧準身后的旋風,雙腿猛地一蹬,直直迎了過去,他抬手結印軀影,一道黑影扎著弓步出現在他身前,離淵顯現,將旋風底部的刃盤罩住,離淵之境減緩了空氣的流速,使萌主得以飛身穿過旋風,從刃盤上方飛身而過,沒有被狂風卷入其中。

萌主橫躺在空中,借著離淵護罩的保護,甩開了身后的刃盤,他按著手印,單手握著長劍,朝著兩丈余遠殷老七所在的方向飛去。

殷老七被萌主的舉動驚得吸了口氣,他在心中默默贊嘆,佩服這小道士撲身飛躍旋風的勇氣,與此同時,他收起左手中的御風招式,抬起左臂,用鷹爪鉤向萌主迎擊。

殷老七只有一只右眼,在近身戰斗中容易受到視野的限制,在迎擊之前,他迅速扭頭瞥眼,觀察了右側梵音的動向,發現她一直呆站在原地觀戰,連暗器都不再嘗試投擲,殷老七放下戒備,轉頭應對左側的攻擊。

萌主此招是“道生一劍”的臨時變招,此招主要依靠跑動帶來的沖力,且精髓之處在于配合軀影攻擊,所以看似迅猛,實則威力不大,在與謝晉一戰中,萌主全力一斬,才只削去了一塊腿甲,其力道可見一斑。

萌主的黑影正施展離淵,無法配合他跟進,殷老七閱歷豐富,一眼便看穿此招只是徒有其表,他瞧準劍路,提臂一爪,直接將萌主手中的長劍擊飛了出去,只見萌主被這沖力彈開,翻滾著落到地面,那長劍脫手而去,再一次旋轉著飛向一旁草坪方向,萌主手腳并用,連滾帶爬、晃晃悠悠地向東面逃去,撞在梵音的傀儡身上。

此時萌主距離殷老七只有一丈遠,他迅速站起身來,一把取下劍匣環抱在腰側,又將匣口對準殷老七,猛地抽出雌劍,只見匣中飛出一陣歸玄劍氣,兩人之間立即被劍影覆蓋,萌主握著雌劍,從劍氣的縫隙中,對殷老七揮出了最后一道斬擊。

殷老七沒有立刻迎擊,而是警惕地擺過頭去,再次觀察了一眼梵音,他見梵音仍在自己右前方位置,只是呆呆站著,既沒走動,也沒投擲暗器,就連姿勢都和方才瞧見的一模一樣,看樣子是已經放棄戰斗。

殷老七完全放下了戒備,他瞧準萌主招術,將鉤爪一拉,照著萌主手中那短劍劈去,這一爪疾如風雷,只聽“鐺”的一聲,雌劍應聲落地,萌主眼看沒了武器,一臉慌張,抱著劍匣,灰溜溜地躲到傀儡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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