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16床的情況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護士長終于開口道：“不知道，沒有明顯的外傷，但人就是不醒，能做的檢查基本都做了，也沒發現有什么異常的。”

大家又紛紛議論起來。

“太累了？睡著了？”

“你能睡兩天還不醒？”

“會不會是腦子出了問題？”

“不是說了都檢查了嘛！”

“真是奇怪……”

正討論得熱鬧，護士長看見16床家屬路過，連忙“嗯哼”了兩聲，那些護士們知道有人來了，連忙噤聲。

16床一同陪同來了兩個家屬，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路過的正是那男的，手上還拎著個盒飯，應該是幫那女孩買飯去了。

說起來，那女孩子幾乎沒離開過16床。

護士長輕輕嘆了口氣，那16床也是年紀輕輕一女孩，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跟個植物人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周游給蘇止止買了午飯，蘇止止只是搖頭，她真是沒胃口。

周游也不勉強她，他知道她不會真把自己餓壞的，真到餓得慌，勉強著也會吃兩口維持體力。

周游有點高看她。

“前面小林醫生來檢查了？”

蘇止止點頭。

“怎么樣？”

搖頭。

“不過，小林醫生問我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特別的驚嚇，或者什么傷害？”

“你怎么答的？”

“我只說她被人綁架過。”

周游點頭，那些人的死，想必蘇止止也不愿意聲張。

“小林醫生說可能跟她受到的驚訝有關？”

蘇止止還是搖頭，“醫生只說也許是有關系的，但他也沒聽說過受到驚嚇會使人醒不過來的情況，可能是她真是受到了什么傷害，只是我們還沒查到。”

周游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難道是沖撞的時候撞到了哪兒？還是虞勞對她做了什么？但虞勞后面連刀都握不住，抵在她的脖子上時連皮都沒劃破，這兩天能做的檢查都做了，確定沒有外傷，內傷也查不出。

“我覺得，應該是跟那殘片或者魚人有關。”蘇止止說。

確實，只有那種可能了。

“那你打算怎么辦？”

蘇止止看向被她放在病床下的背包，“我打算聯系西方俞家。”

當時Judy帶俞上走的時候，給了蘇止止一部手機，手機是那年的最新款智能機，蘇止止一個窮學生，想買很久了！

本來以為是個新手機，不想那手機上卻存著一個號碼，也只有一個號碼，是Judy的。

蘇止止將手機開機，還是先傳來一陣消息進入的震動聲，基本都是垃圾短信，蘇止止看也沒看，直接撥給Judy。

可能是時差問題，手機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蘇止止再撥了一次，這次倒沒響幾聲，電話那頭有人接通了。

Judy的聲音傳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我的一個朋友，在取殘片的時候受傷了，也不是受傷，就是醒不過來。”

如果蘇止止能看見大洋彼岸的Judy，一定會看到她驚訝的表情。

“沒受傷，昏迷不醒？”

“是的，魚人家族，有沒有使人不醒的特殊能力？”

“沒有。”

Judy解釋，“魚人天賦異稟，相對普通人來說體力感官感覺或者智力上更厲害一些，也有一些常人沒有的特異功能，比如你們發現的那個村莊布置的迷障術，但使人昏迷不醒沒聽說過。”

蘇止止有點失望。

“不過……”

“不過什么？”

“你剛剛說的那種狀況，跟俞上的狀況很像。”

很久沒聽到俞上的消息了，“俞上他，現在怎么樣？”

“他現在大多數時候就是昏迷不醒的狀態，但已經越來越好了，你放心。”

怎么會，他走的時候雖然有傷在身，但不至于昏迷呀？而且他不是說他們“魚人”自愈力很好的嗎？

“他是因為殘片還是車禍受的那傷？”

“外傷基本已經是痊愈了，我們一致覺得，應該是受到了殘片的影響。”

蘇止止想起虞勞死時的慘狀，這殘片對他們的影響是致命的，俞上這樣，算是好的。

見蘇止止一直不說話，Judy以為她在擔心，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找到了治療的方法，他現在已經慢慢地一天能清醒幾個小時了。”

“什么方法？”也許治療俞上的方法也適用于何曉婷呢！

“深海，他們之所以叫魚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在深海里自愈力會更強。”

“深海？”一個大活人，怎么到深海里去？哦，蘇止止突然想起俞上曾經說過，他們有著天生如魚在水的天賦，那這方法也就不適用于何曉婷了。

不等那邊Judy說話，蘇止止又說：“阿姨，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問問，我的朋友在血珠指引的地方，拿起殘片時不知道怎么了現在一直昏迷不醒，醫生也查不出原因。”

“當時，東方虞家也有人在，他們受到殘片的波及慘死，有一個人想利用我朋友讓我停手，可他哪里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救他們！好在最后他痛得沒辦法對曉婷下手……”蘇止止說著說著，有什么在腦子里一閃而過。

“怎么了止止？”

“阿姨，像俞上這樣的還有什么辦法可以醫治？”

“我們嘗試了很多的方法，請了業界最頂尖的醫生，可大家也都束手無策，最好沒辦法，還是他爸爸提議到深海試試，沒想到還真起了作用。”

“那，要去到多深呢？”

“我也不知道，你忘了我也是個普通人，是他爸爸們帶下去的，據說快要到底了才起作用。”

到底呀！

“你問這個，是因為你覺得你的朋友也是受到殘片的影響嗎？如果這樣，她一個普通人，恐怕這招……”并不適合她，病沒治好，先淹死了。

“……”

“阿姨這邊會幫你再找方法的，止止……”Judy本想安慰她幾句，又不知道從何安慰。

蘇止止本來想說謝謝，但這一切不就因他們而起嗎？又想跟Judy說她不想繼續下去，后來想想也就作罷。

最后，只是“我掛了”便結束了這通電話。

掛斷電話，蘇止止越發迷茫，就像置身于迷霧中，怎么走也走不出來。走廊里人來人往，好像都跟她無關。

突然，她面前一暗，是眼前站了一個人。

“怎么樣？俞家怎么說？”

蘇止止不用抬頭也知道是周游。

“周游哥，Judy說曉婷的癥狀跟俞上的很像，我突然想起來，當時，好像，那虞家人的血滴進了曉婷的嘴里。”

“你是說？”

蘇止止點頭，“應該是受那血的影響，也遭到了波及。”

周游還想說什么，突然被來人打斷，來的是兩個人，不知什么時候到了跟前，看起來還認識蘇止止。

蘇止止看了來人很久，才想起來他是喬景陽，在他身后跟著的則是喬起。

一下子，又將蘇止止拉回了現實。

她還想喬起最近怎么不跟著她了，原來是回去找救兵了。

“我聽說蘇小姐的朋友受了奇怪的傷？”那喬景陽說。

果然是算命的，兩天就找到了她，還打聽到了何曉婷的事。

已經習慣了蘇止止的不理睬，喬景陽語出驚人，“也許，我有辦法能讓蘇小姐的那位朋友醒過來。”

蘇止止看向他。

“也不是我，是巫家。”

“你不是說你太爺爺那時巫家已經是最后一人了，難道那人現在還活著？”

“死了。”

這老頭逗她玩呢？

“蘇小姐別急，巫家雖然已經絕了正脈，但還有旁支，更何況巫家先人還留下了活養泉。”

“那活養泉應該能使你的朋友醒過來。”

“活養泉？”

“是的，巫家的得意之作，是歷代巫家人用秘制的藥物熬制的一方泉眼，最善解毒化邪。”

“解毒化邪？”那猶如核爆一般的輻射涉及應該也算邪了吧！

“喬某并不善岐黃，只是如果事涉天石，想必非尋常藥物能解，蘇小姐何不去試試？”

也是。

“你有什么條件？”

“我說了，我的目標一直也只有一個，我要天石。”

蘇止止現在手上已經有了兩塊殘片，一塊在她背包里，另一塊還存在超市的保管箱里，按照約定，她確實是需要把一塊給喬家。

巫家源于巫族，人人都以為巫族是跳大神的，而真正巫族，是能通天達地，以舞降神的人，不僅如此，巫族的醫病之術更是高超，可惜就像很多傳說一樣，隨著巫族最后的血脈斷了之后，這個神秘的家族也就消失了。

只余下個姓氏而已。

周游的車速一直很平穩，蘇止止沉沉地睡了一覺，夢里，她又見到了那個被推下懸崖掉落海里的女子，雖然那女子穿得完全不一樣，但她就是知道是她。這次，她像是在拜別一個老者，而那老者，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就像，就像小時候掛在家里掛畫上的那些神仙。

夢到這里就沒有了，蘇止止悠悠轉醒，車子在這時候也慢慢停了下來，蘇止止朝窗外看了一眼，原來是到SD省收費站了。

而何曉婷還安睡在放下的車椅上，無知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