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看卷宗，只第一眼，就找到了關鍵點。

“無人駕駛的面包車和大巴相撞。”

警方經過仔細調查取證，確定了燒成一堆廢鐵的面包車的的確確是“無人駕駛。”

前幾段路口的交通探頭都拍了下來，車從國道上某段岔路開進國道，一路加速行駛，橫沖直撞……

在同一路段行駛的車互相按著喇叭提醒，紛紛避讓。

國道上行駛的車沒有一輛車速低于60，很容易出事，所以所有車主都在盡可能給這輛失控的車讓出路來。

直到它徹底停下來。

我看著我偷偷留下來的現場照片，這是警方封存下來的機密，報紙上也僅僅有文字性的報道。

炭化的墻壁、天花板，燒毀的車骨架，地上凌亂一片，點點火星從燒紅的鐵皮上跳動。

任何車的形狀都已經看不出來，大巴和面包車車頭黏連在一起，嚴重變形，再經過大火熏烤，幾乎變成了鐵餅一塊。

大火撲滅的并不是很及時，紙貨鋪子一點就著，熊熊烈焰燃起幾米多高，龐大的火巨人造就了銀豐城奇觀，給所有目擊者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兩輛車作為起火的源頭更難處理，直到最后才緩緩熄滅。

所以基本上有效的證據都被付之一炬，調查取證的難度不是一星半點。

但是有那么多雙目光盯著，警方加大人力物力還是盡早的給出了結果。

在結案報告里，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

面包車車主齊德勝，是一家燒烤店店主的老板之一，在事故發生當天前往銀豐郊區農戶購買食材并運送回店。當時天氣炎熱，正值中午，齊德勝不幸中暑，因為身體原原因心臟病突發猝死。而在其中暑到死亡的時間段，他正把貨物搬上車，隨后開車離開銀郊。

他意識模糊，嘗試自救，但是力有不逮，車還沒有減速就打開了車門，從駕駛位跌落下去。

面包車貨物較多，有一箱東西放在了駕駛位下面，在齊德勝跌落下車之后東西卡住了油門，車子開始失控。

面包車隨即在過道上告訴行駛，途徑車輛紛紛避讓，最后在平安路十字闖過紅燈，撞上了左轉的大巴。

因為慣性，兩輛車一頭扎進了路口的紙貨鋪子，若大的玻璃根本抵擋不住龐然巨力，而在玻璃墻后的店鋪老板避讓不及，被車頭一路帶到柜臺后的墻壁上……

大巴車司機左臂兩根骨頭粉碎性骨折，身上多處挫傷、劃傷，輕微腦震蕩。部分乘客受輕傷，剩下的大多都是骨折、玻璃碎片造成的貫通傷等等，都沒有傷及要害。

張雪的死亡時間無法推斷，但據目擊乘客的描述，她在兩輛車相撞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過去。

“那種程度的撞擊，她還在最靠近前門的位置站著，根本沒希望活下來吧，而且我親眼看到大巴車側面凹進去那么大一截，然后帶著她飛了出去……”

紙貨鋪子的店主是本場事故唯二死亡的人，他的慘狀難以用語言描述。

肋骨以下……嚴格來說是心臟以下全部都被壓扁，我覺得他能當場死亡，沒有體驗到這種痛苦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洪兆福，男，四十七歲，經營紅白事、紙貨已經十年有余……”

我很慶幸我記錄的很詳盡，這是我多年來的習慣，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周到，所以在信息和情報方面我總是不顧繁瑣，能記下多少就記下多少。

只是當時我作為一個局外人，實在沒空理會這件事，這不是我的身份能夠的到的。

而現在我調查起來就輕松了很多，這是我給自己制造的便利。

表面上看這人和張雪一點關聯都沒有，他是老城區的住戶，無兒無女，父母退休多年，他也沒想著成家立業，而是一直守著自己的紙貨鋪子，過著養老一樣的生活。

但是換成我現在的角度就大不一樣了，在接觸了鬼怪靈異之后，我思考的方式不再局限于客觀格律，而是盡可能的發散開來，這么一想，洪兆福應該也和鬼怪有莫大的關聯。

要么他也是幕后之人的目標，那么就是他也是其中一位。

我有一位忘年交同樣也做著死人的買賣，他的店面就開在南大街離書店不遠的地方，所以我對紙貨的行當也了解不少。

賺錢多少憑良心，這是他告訴我的。

“你當然可以漫天要價，買的人大有人在，除了普通人以外，做過虧心事的人一抓一大把，他們不敬活人敬鬼神，恨不得把真錢燒了。”

“別看銀城這些年安生了，好起來了，但那都是表面，該有的黑心事，該死的人都沒少!以前鬧騰挺歡的那些人現在為啥銷聲匿跡了?老了唄，怕被報復唄，活人他們能防住，但是死人啊——也就是自己心里頭的鬼，防不住的，所以也就多燒燒紙，求個安慰。”

“所以賺多少看良心，不過不管多少，基本賣紙貨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這一行，有忌諱的，年輕人哪懂這個呀……”

他叫老盤算，不過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十年前，洪兆福三十七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努力工作賺錢，也有時間娶妻生子，或者自己創業，但是他沒有，而是選擇開了一家紙貨鋪子，還是在平安里十字這樣的地方……

洪兆福是個上過學的人，他本科學歷，他們那個年代可是十足的香餑餑，但是畢業以后他回到銀城，去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做起了銷售，好在他家就在銀城，不然恐怕工資只夠付得起房租，吃飯都是個大問題。

什么公司來著?

這點我倒是遺漏了，記錄的再詳細也不會在無關緊要的問題上多下功夫，不過沒關系，我這里還有警方卷宗的副本……

“感覺洪兆福和齊德勝都很重要，齊德勝是面包車的車主，他雖然沒在車禍里身亡，但也是在車禍前沒幾分鐘，而且死亡的原因也太離譜了些。從某種角度上說，他才是這起事故的罪魁禍首。”

我把張雪、洪兆福、齊德勝這三個人圈起來劃重點，這下，我的調查方向就很清晰了。

“找到了!”邊翻看卷宗邊梳理著事件，我終于找到了在警方卷宗里有關洪兆福的資料。

“輝光地產銷售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