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五百矛刺心
- 無上醫(yī)王
- 柳三魚
- 3318字
- 2021-09-09 13:03:09
這則消息從朝堂發(fā)出以后,百姓也不再議論。
紛紛改變風向,之前說書的唱大鼓書的,都不再美化何去。而是變成了抹黑,妖魔化。
何去站在囚車里,閉著眼睛,心中無喜無悲。從他被抓緊大牢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看開了。死有何懼,也許自己早就是一個該死的人,從車禍那一天。
有兩名將領騎著馬,走在囚車前方,后面跟著三千士兵。這些士兵都是邊境士兵,此刻,他們的心中很是復雜。
雖然和翼國只是小規(guī)模交戰(zhàn),但是也打了兩年了。可以說,是何去解決了這次爭端。士兵們不用再提心吊膽,但是現在他們要親自押送何去進皇城。
晚上,一名士兵給何去喂了水以后,就去站崗了。
“吱吱……”
夜里,明月高懸,微風吹動著林海。
月光下,一輛囚車停在大路邊,士兵坐在不遠處。
到處都是蛐蛐的叫聲。
“你們過來!”兩人中的一名沒有掛披風的將領喊道。
士兵們恭敬的走了過去。
這名將領說道:“這里不需要你們看著了,我看著就行!”
“可是……”
將領大手一揮:“沒有什么可是!好了,莫要多講!”
過了一會兒,士兵走遠了,將領來到囚車旁,打開了囚車,說:“你走吧!現在已經出了云海關,到了大云境內。你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個十年八年再出來!”
因為晚上,要讓何去休息,所以并沒有再讓何去站著,也沒有綁鎖鏈。
何去盤坐在囚車里,沒有睜眼。
“你快點走吧!時間緊迫!”將領催促道。
“唉~”
何去嘆息一聲,說:“我走了你怎么辦?你會因為放走我,然后被砍腦瓜的!”
將領張了張嘴,有些無語,這都什么時候了,這和尚還和自己開玩笑。砍腦袋就砍腦袋,你非要說成砍腦瓜。
最后,這名將領怒道:“這是你自己不走的!可不是我沒有放你!”
說完,將領關上車門憤怒離去。
將領來到另一個將領身邊。
這名將領肩上掛著披風,他說道:“老朱?怎么樣?走了沒?”
老朱,也就是剛才去放何去的將領,搖了搖頭,說:“沒有!”
“怎么回事?”
“哎呀,老高,你別問了。我去放他,把我自己氣了個半死。”老朱說道。
“怎么了?怎么氣你了?”老高問道。
“他非要把砍腦袋說成砍腦瓜……”老朱說。
老高有些無語,想了想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將軍可是交代了,出關以后放了他。”
“他自己不愿意走!”老朱說道。
老高說道:“那算了,將軍要是問起來,我們就說他自己不愿意走!”
“嗯,只能這樣了……”
夜很深,囚車上插著一根火把,從遠處看去,囚車附近的一小塊地方,有一些發(fā)紅……
這一夜,又來了一波人。
一道黑影,從樹林里串出,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來到了囚車旁邊。
然后,看到沒有鎖門的囚車,有些疑惑。
不過他沒有廢話,打開車門,說道:“和尚,別打坐了,走吧!”
“唉~”
何去有些無語,掙開了眼,有些意味不明,看著那黑衣人,說:“梁……”
“噓!”
黑衣人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何去不要亂說。
何去改口,說:“你怎么也來了?!”
“趕緊走,別廢話!走了以后,找個地方藏起來!”
何去心里有些無語,藏起來?藏起來?你們每個人都讓我藏起來!你們一個個當我是六祖嗎?!
“你趕緊離開吧!”何去說道。
“你走不走?”黑衣人瞬間火了,怒道。
“不走!”何去很干脆回答,然后就閉眼不再搭理黑衣人。
“你……你狠!”
黑衣人撂下一句話,然后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他又回過身,來到囚車旁邊,把囚車門關上,然后拿起鎖鏈,把囚車門給鎖了……
“咔嚓!”
鎖上鎖鏈以后,黑衣人說:“既然你不走,那你永遠也別走了!”
然后,黑衣人又走到囚車旁邊,劇烈的搖晃囚車,然后喊道:“快來人啊!和尚要跑!”
喊完以后,黑衣人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一溜煙的跑了。
老高和老朱有些無語,本來他們沒有鎖車門,就是以為何去不好意思當著兩個人的面走。
結果,何去就是坐在那里不走,做了兩個時辰都沒有走。再這樣下去天就快要亮了,兩人又急又氣,因為明天就要和國師的人交接了。
就在這時,來了一個黑衣人,老朱和老高,兩人又驚又喜。結果……
結果就是這樣一個結果,黑衣人不但沒有救何去,還把囚車給鎖了。還故意驚動士兵……
“這……”
何去看著黑衣人的行為,有些無語。
何去提起正念,也不干別的,就數呼吸。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會再有人來了吧?”
何去數著數著呼吸,腦袋里突然蹦出來一個念頭。因為何去覺得,他在邊境這里,也就認識這么幾個人。其他認識的人,山高路遠的。
“應該不會有人來了。”何去喃喃自語。
“咔嚓!”
一個人陰沉的站在那里!
何去并沒有表現的驚訝,好像發(fā)生再爛的事情,自己也能接受了。
“天就要亮了,你到底走不走?”
何去睜開眼看了看,發(fā)現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問道:“你是誰?”
“老高!”
何去想了想,決定向對方坦露一些心意。
何去說道:“哦!這樣和你說吧,我真的沒心情走。不然你以為我不想走啊?我白天站了一天!”
老高有些疑惑:“什么意思?沒心情是什么意思?”
何去結跏趺坐,佝僂著背,面容說不清是什么表情,他只是看著老高,眼神深處閃爍,說道:“我傷心!”
老高聽聞這句話,一瞬間,眼中冒出淚水。老高不知道這和尚是怎么了,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也許,他不想活了……
老高背過身去,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出一口氣。他不再和何去說話。
過了半天,老高回過神,把囚車關閉,鎖上鎖鏈,然后說:“天就要亮了,你保重!”
這一刻,仿佛永恒。
兩個月后,到帝都的前一天。
曾阿牛背著一把刀,看了看熟睡的阿憐,準備出發(fā)。
“阿牛!”
曾阿牛沒有回身,只是把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等待阿憐的話語。
“阿牛,早點回來!”
“嗯!”
“其實,那天我之所以會出現在清風寨,是因為……”
“什么?”曾阿牛聽聞阿憐的講述,驚的轉過身來。
然后抱住阿憐,緊緊摟住她,說道:“我會感激法師一輩子的!”
“好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錯過了今天,明天就進法場了。”
“嗯……”
……
“怎么會這樣?撲空了!”曾阿牛一臉驚詫。
曾阿牛仿佛下了什么決定,咬了咬牙,大步離開……
“當!”
“當!”
“當!”
黎明,帝都的寺院已經開始撞鐘。并唱著晨鐘偈,充滿慈悲的聲音飄蕩,悠揚飄散皇城每一個角落……
“聞鐘聲,煩惱輕。智慧長,菩提增……”
“當!”
“……”
“當!”
“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稀有。”
“當!”
“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
“當!”
“……”
“當!”
繁華的皇城,此時家家戶戶已經點上了燈。因為,今天法場,將會行刑!
國師蔡上讓百姓去圍觀,沒有人知道他的用意。
何去沒有想到,第一次來皇城,竟然是這種方式。
何去盤坐在法場,臺子下面十丈前,全是圍觀的人群。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將會開始行刑。
蔡上親自來了,他要親自監(jiān)刑。
蔡上坐在高臺的椅子上,身邊有宰相,有其他大臣。
蔡上看著下方的何去,眼神中充滿譏諷。
何去在閉目打坐,看到何去這個樣子蔡上就煩。蔡上說道:“裝模作樣!”
人群中,一個身穿黃衣,手拿折扇的人,混在人群,默默看著場中。他四十多歲,面容威嚴,眼神晦暗。
“康老板,我們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這黃衣男子身旁,一個魁梧大漢說道。
“沒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他明明有機會可以遠走高飛,為什么不走!在云海關外也就罷了,他不想遠走家鄉(xiāng),可以理解。可是回到云國以后,按照齊正德的性格,肯定會放了他。他為什么沒有走呢……”康老板說道。
魁梧大漢想了想說道:“老板,您說,會不會是蔡上耍了什么手段。”
康公子唰的一聲合上折扇,背負雙手,說道:“你說對了。肯定是蔡上用了什么餿主意!”
魁梧大漢說:“老板,要不要救他?”
康賢皇帝嘆息一聲,說道:“這次只能靠他自己度過去了。”
何去盤坐法場,手結正定印,雙目緊閉。他的腦海里還浮現出,在云海關時的畫面。
在啟程來皇城的前一天,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給何去送了一封信。
打開以后,上面寫道:“在來帝都的路上,只果你敢逃,毀寺院,燒經書,僧侶還俗,滅佛。”
而那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自然是荀順。
蔡上端坐高臺椅子,看著下方說道:“和尚,你們的經書曾說,外道聞畢竟空,如五百矛刺心。今天,我就讓你體會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五百矛刺心。”
“唰!”
瞬間走上來五百名士兵,個個手持長矛,圍繞何去站了一圈。
人群中,看著圍的密不透風的人墻,曾阿牛心中焦急。他身后還背著一把黑布包裹的刀。
“唉~”
何去嘆息一聲,嘴唇顫抖。
“怎么?怕了?只要你說怕!我就放了你!”蔡上說道。
何去雙目低垂,手結正定印,不言不語。他身上穿的,還是那一件下擺有血跡的灰色僧衣……
何去也終于明白,國師蔡上,為什么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