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程宇。”老遠就聽到六子的呼喊聲。

“什么事？”程宇在實驗室里探出頭來。

“看誰來了？”六子指著后面。

“媽！”程宇驚訝地望著母親，馬上淚水淹沒了他的眼眶：“媽，您怎么來了？我不是讓您不要過來嗎？”

“孩子！”母親沖上前來，伸出手撫摸著程宇的臉龐，泣不成聲：“小宇，知道媽有多想你嗎？你瘦了，瘦了。”

“媽，對不起，對不起！讓您為我操心了。”望著兩鬢斑白的母親，程宇淚如雨下，才三年的時間，母親的頭發雪白了，雖然她有染發，但卻無法掩蓋長出的新發。

“小宇！”母親淚流滿面，母子二人抱頭痛哭，讓旁人聽者落淚。

“程宇，別太傷心，他們也來了。”文豪在一旁輕輕道。

程宇向門口望去，看到兩個孩子站在文豪身邊，緊緊牽著文豪的雙手，程宇走上前去，他激動地望著眼前兩個小人兒。

他們長大了，幾年的時間，在孩子身上變化很大，感受到時光的飛越，程宇伸出手想要去擁抱他們，兩個孩子馬上向文豪身后躲避。

“寶寶，這是爸爸，你們不是總在電話里與爸爸聊天嗎？這就是爸爸，快叫爸爸。”母親走上來，對兩個小孩道。

兩個孩子有些疑惑地望著奶奶，接著望著文豪，文豪輕輕地點點頭，然后兒子程瀚試探著輕輕道：“你真的是我爸爸嗎？”

“嗯，小瀚！小涵！爸爸好想你們。”

兩個小孩子對望一眼，眨著可愛的眼睛，程宇輕輕地把他們擁入懷中，這次兩個孩子并沒有后退反抗，順從倒在他的懷里。

琪琪馬上端出茶水糖果，兩個小家伙一下子活躍起來，村里人都跑來一睹龍鳳胎的模樣，一下子，房里房外都站滿了大人、小孩，母親就忙于與這個招呼，那個閑聊。

男孩一點不膽怯，看到人多反而興奮地在人群中穿梭奔跑，而且很快與村里的小孩子們打成一片，女孩卻靜靜站在文豪身邊，不時地轉動著眼睛，好奇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人們都對他們贊不絕口，兩個孩子模樣非常相似，只是男孩身上多了一些男人的陽剛，女孩多了一份陰柔，兩個孩子的模樣像青云較多，女孩仿佛就是兒時青云，特別是眼神里那份文靜。

門口邊，青云靜靜站在那里，眼睛里閃爍著光芒，癡癡地望著兩個孩子，有村民看到她，對她問道：“青云，你知道是誰來了嗎?”

青云微笑著點了點頭。

“還認識他們嗎？”

青云又笑著點點頭。

琪琪看到了門邊上的青云，走到她身邊，把她拉到中間，指著兩個孩子道：“姐姐，你看，他們來看你了。”

“青青！”程母看到青云激動道：“你記得嗎？還記得嗎？”并伸手想去觸摸青云，青云向后縮了一下。

“青青，我是媽啊！你還是不記得我嗎？”程母淚水又奪眶而出。

青云低下頭望著地面。

“小涵、小瀚，快過來，這是媽媽，叫媽媽。”

兩個小孩子望著眼前的青云，接著搖了搖頭。

“怎么了？這是媽媽，叫媽媽，快啊！”程母催促道。

兩個孩子馬上向后退去。

“青青，他們還小，不懂事，一直沒見過你，過兩天他們就會知道了。”

青云有些漠然地笑了笑，轉身走進房間里。

吃過飯后，馬上就有其他孩子來找他們出去玩，看來，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并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性格，照樣非常健康活躍。

程母有些不放心他們跑出去，想跟隨一起，程宇制止母親道：“媽，讓他們去吧？來到這里，就讓他們自由自在去玩耍。”

文豪與六子有事先回去，母親和兩個孩子留下小住幾日，也讓兩個孩子與他倆好好培養感情。

晚上，兩個小孩回到家中，吃飯時，青云依舊坐在廚房，一個人靜靜吃飯，只是會不時走到門口，微笑地望著兩個孩子。

第三天下午，一起在草坪上玩耍的小孩，對程瀚道：“程瀚，你媽媽在河邊？”

“她不是我媽媽。”

“嗯？那為什么我媽說，她是你媽媽？”

“她是我們村里的瘋子，我也知道她是你媽媽，你媽是個瘋子。”另一個小孩對程瀚取笑道。

“我媽媽不是瘋子。”

“她就是瘋子，她總是在河邊，下雨也傻傻不知道走，晚上一個人到處亂跑，她不會講話，好像啞巴一樣。”

“不是，她不是我媽媽。”程瀚憤怒地反駁。

“真的不是嗎？我怎么聽大人講，她就是你媽媽？”

“是的，她是你媽，你媽媽就是這個瘋子。”

“我媽媽才不是這個瘋子，不是，就是不是。”面對小伙伴們的嘲諷，程瀚大聲地叫喊著。

“那我們一起去用石頭，打她面前的水，你敢不敢？”一個小孩子提議道。

“她是瘋子，會打人的。”程瀚擔憂道。

“不怕，打完我們就跑。”說著另一個小孩子走到河邊，拿起一個石頭扔過去，咚！一聲打在青云面前，水花四射，青云轉過頭來望著他們，接著，對著他們笑了笑。

“哈！哈哈！”孩子們都站在那里放肆大笑：“你們看她，好傻啊!真是一個大傻瓜，她還沖我們笑了。”

程瀚也跟著一起大笑，只有程涵，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出聲。

接著其他小孩都拿著石頭，向青云面前的水打去，程瀚也好奇地拿起一塊大石頭走上前，打在青云面前的水上，水花四濺，飛灑在青云的身上、臉上、頭發上。

青云狼狽得像一只落湯雞，看著青云狼狽不堪的模樣，孩子們笑得更開心更瘋狂，個個都捧腹大笑，青云也跟著一起笑了，只是她微笑的眼中，閃動著晶瑩地淚光。

程涵站在一邊，突然大哭起來，青云快速向她跑去，孩子們嚇得大叫：“快跑，瘋子過來了。”

所有小孩都向草坪上奔去，跑到草坪上，程瀚停下來對其他人問道：“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在那里？她被瘋子抓住了。”一個小孩指著河邊道。

“怎么辦？和我一起去，把我妹妹救出來吧？”。

“我可不敢去，她是瘋子，她會打人的。”孩子們都搖著頭道。

程瀚焦急地望著河邊，他也不敢走過去，但是妹妹怎么辦？最后，他鼓起勇氣向河邊跑去，來到青云面前，喊道：“瘋子，不許打我妹妹，放開她。”

青云站起來慈愛地望著程瀚，程瀚心慌道：“快點放手，要不然，我拿石頭打暴你的頭。”說完，順手拿起地上的石頭，舉起來，做要扔過去的姿態。

“哥哥，她沒有打我，她給東西我吃。”程涵舉起手上的梨子道。

青云馬上從盆里，拿出一個梨子，遞給程瀚，程瀚怔了怔，沖上前去，打掉青云手中的梨子，罵道：“誰要你的爛梨，你這個瘋子。”

接著，走到程涵身邊，把她手上的梨子搶過來，扔進河里：“不許吃，別人說她總是喜歡撿爛梨吃的，走。”

“哥，她不是瘋子，她是媽媽。”程涵邊哭邊道。

“住口！她不是，她就是瘋子，你不聽我的話，下次就不帶你玩了，快走。”說完拉著程涵離開。

程涵跟在后面，邊走邊哭道：“不是的，媽媽不是瘋子，嗚嗚！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站在河邊的青云，注視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身影，淚水快速地滴落在她的臉龐上。

回到家中，程涵還在哭泣。

“兩個小心肝，怎么去玩就哭著回來了，小瀚，是不是你欺負妹妹？”程母與琪琪走了出來。

“我沒有，是瘋子。”

“什么？小瀚，你說什么？”程母驚訝地望著程瀚。

“小瀚，那是媽媽，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媽媽呢？”琪琪蹲下來抱著程瀚道。

“不是，她就是瘋子，別人都這樣叫她。”

“所有人都可以這樣說她，但你不可以，因為她是你母親。”程母沉痛地對程瀚教導道。

“我就要說，她是瘋子！瘋子！瘋子！”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程瀚的臉上，程瀚的臉馬上清楚顯示出五個指頭印，隨即嘴角慢慢地滲出血來，所有人都驚恐地望著程宇。

程宇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他冷冷地看著眼前一臉驚恐的兒子，狠狠道：“打你是讓你記住，永遠都不可以這樣說你母親，就算她真的是一個瘋子，她也永遠是你母親，沒有人比她更愛你，如果再讓我聽到你這樣說她，老子就先廢了你。”

“小宇，你怎么這么大力，他還是一個孩子啊，孩子不懂事可以教育的。”母親沖上前來，心痛地抱著程瀚，程涵也嚇得躲進琪琪懷里，連哭泣聲也停止了。

“媽，您讓開，養不教，父之過。”程宇憤怒地對兒子吼道：“今天我讓你永遠都記住，跪下。”

程瀚驚慌地縮進奶奶懷里，膽怯地望著程宇，程宇沖上前，把他從母親懷里用力地拽出來，指著地上，命令道：“跪下！”

程瀚搖了搖頭，一陣后，還是聽從跪在地上，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奶奶，母親馬上說道：“小宇，他會記住的，他知道錯了，他還是個孩子，六歲的小孩知道什么？”

“媽，您不要講話，好嗎？”程宇看著跪站在地上的程瀚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程瀚低著頭不出聲，程宇走到他面前，柔聲道：“你知道爸爸為什么打你嗎？你不知道，是的，你還小，很多東西都不了解。

但我希望你長大后，要記得這一巴掌，為什么爸爸會打你，你自己在這里好好反思吧。”說完向房間走去，走到房門口，回頭對跪在地上的程瀚嚴肅道：“我沒有叫你起來，希望你不要起來。”

看到程宇走進房間，母親急忙跑到程瀚身邊，心疼道：“爸爸進去了，起來吧！我的小心肝，臉都腫了，奶奶幫你揉揉，爸爸不是故意想打你的，你這次真的錯了。”

當她想把程瀚拉起來時，卻發現程瀚一動不動，低頭不出聲。

“你還生你爸爸的氣，不要生氣了，一會兒，奶奶去教訓你爸爸。”

程瀚還是不出聲，默默地跪在那里。

“小瀚。”程母流著眼淚，望著眼前的孫子。

“阿姨！小瀚長大了，小瀚真是個男子漢，我們出去吧。”琪琪走過來拉起程母，接著去牽程涵的手，程涵搖了搖頭道：“我想陪著哥哥。”

說完，她走到程瀚的身邊一起跪下，程瀚抬起頭望著身旁的妹妹，剛剛父親打他，他都沒有哭，現在淚水順著他的臉滴落，六歲的孩子，他真的明白了嗎？他真的懂得什么嗎？但這淚卻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