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來我這里?！?

“什么事？”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你陪我一起過?！?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我什么都沒準備?！?

“其它都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你人在我身邊，有你陪著我過生日，就是最好的禮物，好嗎？”

“好。”程宇看了看表道：“七點半到你那里吧?！?

“你不能下班后直接過來嗎？”

“我總不能空著雙手吧，我去買一個生日蛋糕?！?

“不用了，我現在就在外面，我去訂蛋糕，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

“是你生日，你喜歡什么樣的就訂哪種吧?！?

“不行，我要訂你愛吃的，只要你喜歡吃我就喜歡。”

“今天你可是壽星?！?

“嗯，不好。”李晴在電話里撒嬌。

“真的，今天你生日，你喜歡吃我也會喜歡的。”

“那好吧，我去買了?！?

“你在哪里？在開車嗎？”

“剛從停車場走出來?！崩钋绨央娫捘闷鹣蚯按舐暤溃骸坝袥]有聽到大街上的吵鬧聲？”

“聽到了，在外面注意安全。”

“嗯，我現在去對面那家蛋糕店訂蛋糕，這家店的蛋糕很不錯的?！?

“好的，我再過半個小時就下班了，一會兒見，生日快樂！”

“謝謝！啵！”李晴甜美地掛上電話，她興奮地向馬路走去，望著對面在快速閃爍的綠燈，李晴急忙向前奔跑。

突然，轉彎處一輛車沖過來，只聽到旁人驚呼聲中。

李晴的身體，像一片狂風中的落葉迅速飛起，接著，重重地墜落在地，鮮血迅速向四周散開，如同一張血紅恐怖的人體藝術。

李晴趴在地上，左腳的鞋子不知飛向何方，身體不停地顫抖抽搐，鮮血從她口中冒出。

她睜開眼睛，望著不遠處的手機，努力地想伸出手，卻是那么地遙遠，直到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

“程宇?！?

“文豪，你怎么在這里？”

“我特意來找你，一起吃飯吧？”

“今天？”

“程醫生，快！”護士阿紅向他跑來。

“怎么了？”

“有一名剛剛被車撞傷的病人，要緊急手術搶救?！?

倆人聽完急忙向急診室跑去，醫護人員一路小跑推著傷者過來，程宇、文豪跑到傷者身邊，這一刻，兩個人都驚呆住了。

他們驚惶睜大眼睛，望著躺在那里的病人，程宇的臉，剎那間變得蒼白，他像凝固在地上的雕塑，盯著離去的傷者。

“程醫生！程醫生！”

程宇在護士的大聲呼喚聲中，驚醒過來，馬上向手術室跑去。

文豪怔怔地望著手術室的大門，他坐在這里一個多小時了，站起來走到窗邊，心煩意亂地望著外面，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后面的門響，他轉過頭去，看到程宇臉色蒼白地走出來，他的眼睛充滿了傷痛，外面等待的人沖上前去，拉著他問著里面的情況，他呆滯地望著他們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立馬有一個人癱瘓在地，嚇得旁人慌忙把他扶起，那個癱瘓在地的，應該就是肇事司機。

緊接，護士推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走出來，文豪沖上去掀起蓋在頭上的布，接著馬上蓋好，他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為什么會這樣？

程宇靜靜地站在窗邊，望著窗外。

“要抽煙嗎？”

“謝了！”

程宇接上文豪遞過來的煙，他皺緊眉頭，努力地控制眼中的淚水滑落，他拿起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向窗外吐出。

文豪站在他身旁，一起望著外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人誰都沒有出聲，文豪看著程宇的手，煙馬上就要燒到他的手指了，文豪重新取出一支煙點上，把程宇手上那支換下來。

“你找我有事嗎？”程宇的聲音有些顫抖。

“現在沒事了?！蔽暮绹@了一口氣。

“是嗎？”

“是的，走，喝酒去?！蔽暮琅闹逃畹谋车?。

程宇點點頭。

程宇在桌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此刻程宇的心情，文豪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也很難受，喝就喝，兩人你一杯我一瓶，不到一會工夫，地上放了十幾個空啤酒瓶。

“老板。”程宇大聲的叫喊。

“來了，有什么需要嗎？”一個二十幾歲的服務員走過來。

“來瓶白酒。”

“那您要什么牌子的？”

“隨便，哪種度數最高就哪種?！?

“好的，您稍等?！闭f完服務員急忙跑開，收銀臺前的老板娘擔憂地不時張望，做生意的，當然最怕有客人醉后鬧事。

文豪冷漠地望著程宇，現在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喝完一瓶白酒后，程宇已經趴倒在桌子上，他的酒量本來就不太好，今天能喝這么多已是奇跡。

文豪也有些頭暈，他搖了搖頭，不能再喝下去了，店里就剩他們這桌客人，所有的服務員都盯著他們這張臺，但誰也不敢過來說什么，只遠遠地注視。

文豪舉手示意過來結賬，然后扶著程宇，剛站起來，倆人都摔倒在地，老板娘馬上找來店里男服務員，幫文豪把程宇扶著。

剛走出門口，程宇就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吐過后，他抬起血紅的雙眼，望著文豪道：“你放心，我沒有醉?！?

“嗯，我知道，送你回家吧?！?

“我不要回去，我現在不想回去，走，我們再去喝酒?！?

“程宇！”

“去喝酒吧，我現在只想喝酒，如果你不陪我，我自己去?！?

“好吧，上車?！?

文豪讓服務員拿了一些啤酒放在車上，今天舍命陪君子吧，他也太久沒有這樣放縱喝酒了，他也想醉，他心里也不好受。

兩個人開著車子來到江邊，坐在江灘上一人拿一瓶，坐在地上喝，喝了吐，吐完又喝，也不記得吐了多少次，只知道到后來吐的全部是酸水，胃都發痛。

奇怪的是喝了這么多，倆人的大腦卻異常清醒，只是感覺手腳有些不靈活，一直到凌晨一點鐘，車里的啤酒都喝完了，而過程中，他們幾乎沒聊天，只是相互碰瓶子。

坐回車里，程宇指著文豪道：“你小子還能開車嗎？”

“怎么不能，別說這幾瓶酒，再來幾瓶我都行?！?

“哈！哈哈！好樣啊！”程宇大笑著伸出自己的大拇指。

車子開得像蝸牛一樣慢，本來三十分鐘就可以到達的路程，文豪卻開了兩個小時才到程宇家。

一路上，程宇不時趴在窗邊嘔吐，文豪看到他吐，也忍不住停車下來吐。

到達后，兩個人左右搖擺相扶著向程宇家走去，好不容易上到樓上，程宇掏鎖匙掏了半天，掏出來又半天插不進鎖孔，最后還是由文豪來開門，他居然也花了幾分鐘才把門打開。

兩個人相視大笑，笑著笑著，程宇的眼淚流了出來，整晚他都沒有哭，但這會他的眼淚，隨著笑聲緩緩滴落。

他馬上用手笨拙地擦去，剛進門，二人又雙雙摔倒在地，文豪掙扎爬起來道：“你到家，我也要回去了?！?

“不要走了，今天就在這里睡?！?

“我還是能開車回去的，實在不行我就在車上睡，你休息吧?！?

程宇掙扎爬起來，爬了幾下都沒能站起。

“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你送到房間吧?！蔽暮罁u頭嘆息。

走到房門口時，文豪停住道：“你自己進去，我走了?！?

程宇揮揮手，打開房門走進去。

就在文豪轉身之際，聽到程宇驚呼一聲沖出來，他忽然一下子完全酒醒了，他站在文豪面前驚惶道：“青青不在房間里？”

文豪感覺腦子，突然像被炸開一樣。

程宇接著冷靜道：“會不會在其它房間？”

程宇立馬恢復常態，仿佛今晚從沒喝過酒般，他輕輕走去其它房間敲門，母親起來開門后，他借口說來看看孩子，然后冷靜關上房門，接著，他走到文豪面前擔憂道：“三間房都沒有?！?

“洗手間與廚房我去看過了，也沒有?！蔽暮酪餐耆逍蚜恕?

倆人馬上向門外沖去，剛打開大門，看到青云站在門口，她披頭散發，穿著白色的睡裙，像似午夜的幽靈般。

二人嚇得同時癱坐在地，驚恐地望著青云，同時，兩顆懸掛的心，也立馬放下。

青云臉色蒼白，驚慌地望著二人道：“你，你們怎么在這里？”

看來，青云也被他們二人給嚇了一大跳，程宇站起來抱著青云問道：“你去哪里了？”

“我……，我睡不著出去走走?！?

“這么晚？”倆人同聲問道。

“是的?！鼻嘣频椭^。

“青青，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回來就好?！背逃畎亚嘣茡碓趹阎小?

“那我回去了。”文豪尷尬地看著他們。

“文豪，今天就在客廳沙發上睡一晚吧?！?

“不了，明天我要上班，酒都被嚇醒了，你們好好休息?！闭f完沖了出去，任憑程宇在后面叫喊他，他都沒有回頭。

不是他不想回頭，是他不敢回頭，他的心又一次在疼痛，他快速走到車子，打開車門。

在路上，他把車子開得飛快，他的心有一種發狂的感覺，他想大聲地吶喊，他的頭劇烈地疼痛，淚水不斷地滑落在臉上，他恨自己，恨自己到現在還看不開、放不下，蒼天！我應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