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喬越講越起勁，恨不得把絮漾從小到大的光榮事跡全都說一遍。

大到得過全國獎項，小到扶老奶奶過馬路。

許舒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順手拿了個蘋果吃。

“怎么樣？”絮喬沖她眨眨眼。

“什么怎么樣？”

“我哥啊。”絮喬說：“這樣的男人，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誒。”

許舒笑笑：“就是因為絮漾哥人這么好，所以就應該找個更好的人。”

說白了就是沒那個心思。

確實如此。

因為那時候絮漾比許舒大，說話和做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

在別的小姑娘看來，的確讓人心動。

只不過許舒對絮漾從始至終都是敬佩之意。

就好像是尊敬長輩，或者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那樣。

要說喜歡的話，還真沒有過。

“我明白了。”絮喬忽然賣關子。

“明白什么了？”

“我哥啊，適合更好的，而不是你這種最好的。”

聞言，許舒都笑出聲了。

“什么跟什么呀，我又怎么成最好的了？”

“哎。”絮喬嘆了口氣后忽然正經，“總言而之，就是不喜歡我哥唄。”

許舒誠實點頭，“我對絮漾哥的感情就和你的一樣，特別純粹。”

“沒辦法再上升一個檔次嗎？”絮喬不死心的問。

許舒：“喬喬，這個確實沒辦法。”

別的事情還好辦，努努力說不定還有希望，可是感情不能跟這些事情混為一談。

喜歡一個人，是真的挺難的。

放棄一個人，比喜歡一個人更難。

想到這些事情，許舒有些心不在焉，絮喬為了逗她開心，講了些自己的事情。

“我前幾天，做了個夢來著。”

許舒問：“夢到什么了？”

“還能有誰。”她笑：“就上初高中那會兒，我喜歡的不得了的人。”

許舒對那人印象還挺深刻，雖然沒見過幾次面。

“說來也奇怪。”絮喬難以置信的樣子，“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我這顆心也早已經平靜下來了，而且我真的很少再想起他了，可就是那天晚上，忽然就夢到了。”

越說越玄乎，許舒反而更好奇。

“你夢到了什么？”

絮喬把被子往上一扯蓋住全臉，悶聲道：“算了，我不想講了，怪丟人的。”

許舒開起玩笑：“都丟人那么多年了，不差這一回。”

絮喬又猛地掀開被子，笑著道：“好啊舒大美人，你這嘴是越來越伶俐了啊。”

許舒沒接這話，眼神示意她趕緊說。

“其實也沒什么。”絮喬終于正經，“就是夢見我和你一起回高中學校了，路過操場的時候正碰見他和他的那幫狐朋狗友走過來，我跟他呢，就對視了那么一眼。”

許舒問：“然后呢？”

“然后…”絮喬面露難色，“然后我還盯著他看，他沒看我了，我就跑過去揪人領子問他，為什么不敢看我。”

“真的假的啊。”許舒笑的燦爛，“我可是記得你以前可沒這么大膽啊，別說揪人領子了，就是碰上面了都要繞道而行。”

“這不在做夢嗎，膽子也大了。”絮喬繼續說：“反正到后來，我倆就講了好多話，算得上是把心里話全講了。”

“我特別好奇你講了什么。”

“就說…我委屈啊。”絮喬雙手叉腰，全然不顧及自己的腿傷，“你看看這些年，他過得倒是風生水起，有滋有味。”

許舒沒說話了，安靜的聽她說。

“憑什么啊。”絮喬輕聲說：“憑什么一起心動的，他抽身離開那么瀟灑，說愛別人就愛別人，憑什么我這么難過。”

“喬喬…”許舒想安慰她。

“你知道我醒來之前說了句什么嗎？”絮喬眼眶發酸。

“什么？”

“我高興的告訴你，許舒呀，我和他可算是有聯系方式了。”

那是，絮喬和那男生互相刪除的第三年。

“喬喬，你有沒有想過，在內心深處，這只是執念。”

“其實道理我都明白，他后來還跟我道歉來著。”絮喬搖搖頭，最后道：“只是我沒辦法原諒，他要和我一樣徹夜難眠、寢食難安，這樣才算道歉。”

*

沈辭生那天晚上回老宅跟秦老太吃飯，剛走進門，就聽見里邊兒傳來的笑聲。

他挑眉看了眼，又淡淡收回視線。

“辭生，你過來。”秦老太的笑容紋藏都藏不住，“你別做出這副表情，是我叫寧意過來吃晚飯的。”

寧意對著遠處的沈辭生笑了笑，弧度剛好。

沈辭生就那么看著她，眼里一片空蕩。

“你們吃。”說完這話，他雙手插兜轉身離開。

“你站住。”秦老太站起身，語氣并不像是生氣，“坐我旁邊兒的不是你心心念念這么多年的寧意嗎？”

沈辭生咬咬牙根，沒轉身，也沒說話。

寧意也望著沈辭生的方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阿生…”她聲音還和從前那樣輕聲溫柔。

“你別這樣喊我！”沈辭生這次是真的怒了，“你以為你現在回來我會感激你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你三言兩語的道歉就能解決的？”

寧意被這聲音嚇到不敢說話了，只好把目光落在秦老太的身上。

“我…”她鼻子一酸，落淚，還不忘蒼白解釋：“你應該相信我的，我沒做過對不起你，對不起沈家的事。”

“是嗎？你沒有。”沈辭生眼眸鋒利的看她，“沒有你躲什么？一躲還躲這么多年，你以為我是真找不到你？”他語氣仍舊冰冷，讓人不寒而栗，“寧意，我只是想給你一條活路，可你，偏偏不往路上走。”

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寧意抽抽噎噎的哭聲，她喉間像是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就沈辭生剛剛說的這些話，她沒辦法反駁，也沒辦法辯解。

只是因為，確實是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在她看來，并不是什么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但寧意明白，只要她參與了，沈辭生就一輩子不會原諒她。

多薄情啊，你瞧瞧。

“我們，一定要變成現在這樣嗎？”她問。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最清楚不過。”沈辭生回答。

秦老太沒想到兩個人見面是眼下的局面，起初她是想過，他們可能是會有點不愉快，只不過鬧得這樣大的動靜，她是真沒想到。

空氣中的火藥味慢慢變淡，兩個人都沒有再講話。

寧意也呆不下去了，拿起沙發上的包從沈辭生身邊擦肩離開。

只留下一句話：“希望你永遠都是講究原則、鐵石心腸的人，不會對任何人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