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是在四月中旬的時候收到谷硯的短信的，說她通過了，隨時都可以去上班。

那會兒她剛睡醒，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怎么了啊？”趙年年睡眼松醒，迷迷糊糊的問：“你買的彩票中了？”

“這比中彩票還讓人高興。”

趙年年不能理解：“那是什么事情？”

“莫老師前段時間給我推薦了谷老師的那個工作室。”

趙年年點頭，這件事情她有印象，“我記得你是好幾個星期前去面試的，今天才告訴你結果啊。”

許舒笑：“嗯，說我過了。”

“恭喜恭喜。”趙年年是真的替她高興，“真不愧是谷大師，審核人員就是嚴謹。對了，那你是決定好以后就留在南照了嗎？”

就目前的情況看，的確是。

那邊沒來消息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沒通過。

再加上畢業(yè)時間將近，許舒也很認真的思考過自己的去向。

比如回初縣，又或者是周邊的小縣城。

“可能會在南照。”她說。

“在南照多好啊，我也想留在南照，但是沒實力啊。”趙年年眨著眼睛看白色天花板，“我爸媽還說，畢業(yè)之后就趕緊回家，找個好人家嫁了。”

許舒原本是想感慨太早了，可轉念間就想到了陳幸逼著她去見張嬸兒子的那次。

當時陳幸說那些話的意思也是讓她早點嫁人，嫁個有車有房有存款的男人。

“你應該不愿意。”許舒淡淡的說。

“知我者，許舒也。”那姑娘笑嘻嘻的，完全沒有半點傷心的樣子，“不過現(xiàn)在也說不好，說不定我回老家以后就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呢？就像，你和沈大老板那樣。”

空氣安靜幾秒，許舒沒接話。

“害羞了？”趙年年從床上坐起來，“不是，你倆相處也有段時間了吧，怎么還是這么...純情啊你。”

“什么跟什么啊，”她說：“我們真的沒怎么相處。”

的確沒有，沈辭生最近工作忙的厲害，經(jīng)常飛到別的城市去開會，兩個人幾乎很少見面。

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他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見她，總不能每次都是吃飯。

“行。”趙年年敗下陣來，“那你等會兒有什么事情嗎，沒有的話陪我去一個公司面試唄。”

“幾點呀？”

“下午兩點。”

許舒想了想，說：“兩點嗎？”

“有事情啊？”

“兩點的時候莫老師讓我去趟辦公室。”許舒說。

“這樣啊，沒關系，我自己去也可以。”趙年年解釋：“我之所以想讓你陪我，是因為想拉你去外面吃頓好的。誰知道你沒這福氣啊。”

許舒被逗笑了，順著她的話說：“是呀，沒福氣。”

*

莫知行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許舒去的時候他剛給自己泡了壺好茶。

敲門聲響起，他說了聲“進來。”

“莫老師。”

莫知行招呼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結果出來了吧。”

許舒點頭，“出來了，谷老師上午的時候給我發(fā)的短信，讓我有時間就過去。”

“總算是把這事情給解決咯。”

“謝謝莫老師。”

“不用謝我，你最應該感謝的是你自己，我只不過是給了你一個機會。”他說。

剛添的茶很燙，冒著白色的霧氣。

莫知行問她：“沈辭生和言家訂婚的那天，你去了嗎？”

許舒心里顫了下，而后誠實回答：“去了。”

“是他讓你去的？”

她點頭之后又搖頭，解釋道：“沈先生的確是邀請我了，但我會過去，也有自身的原因。”

會說這話，是因為許舒沒想過瞞莫知行。

“那他和言家取消婚約，也是因為你？”

是因為她？許舒根本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畢竟自從那件事情之后，她也沒問過沈辭生原因。

或許是因為不喜歡這種聯(lián)姻，又或者是因為想接著訂婚的由頭達到自己的目的。

言家不是在當天晚上就宣布破產(chǎn)了嗎。

“不是。”許舒回答的誠懇，“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莫知行沒再問，看著對面的人交代：“許舒，你前途無量，我這個做老師的可不希望你被愛情沖昏頭腦，至于沈辭生他是個怎樣的人，我以前也跟你說過。”

她眼睛盯著杯子騰升的熱氣安靜聽莫知行講話，莫知行說沈辭生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莫老師。”許舒打斷他，聲音很輕，“其實我覺得，一個人會有很多面，而您恰好看見的就是，他最不好的那面。”

莫知行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那你見過他好的一面嗎？”

冗長的安靜，許舒沒回答這個問題。

或許，在不知覺之中，沈辭生已經(jīng)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了許舒。

特立獨行，意氣風發(fā)。

*

許舒出辦公室之后就低著頭往宿舍的方向走，心情不怎么明朗，思緒也飄的很遠。

像丟了魂似的往前走，渾然不知的撞上一堵人墻。

“嘶。”她捂著頭往后退一步，“不好意思啊，我沒看見...沈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此時此刻沈辭生的出現(xiàn)的確讓她意外。

“正巧從你們學校經(jīng)過，就進來轉轉。”

就還挺巧的，許舒想。

“一塊兒轉轉？”他問。

許舒沒拒絕，就這樣跟著他漫無目的的小道上走。

“上次的事情解決了嗎？”沈辭生背著手側過頭問。

“嗯，解決了。”她說：“谷老師讓我有空就過去。”

“挺厲害。”是句夸人的話。

那會兒頭頂?shù)臉淙~被風吹得搖晃，霞光漫道，周圍靜悄悄的。

也許是因為氛圍好，許舒忽然問他：“沈先生，怎么樣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

沈辭生駐足，轉過身看她。周圍是真的安靜，連風都不吹了。

“你是怎么認為的？”

“我不知道。”許舒繼續(xù)說：“你好像有很多不同的樣子，傲氣，淡漠，溫和，或許還有很多我沒見過的。”

“許舒。”他很正經(jīng)的喊她，“你見過的我，都是最真實的我。”

之所以許舒覺得沈辭生有很多不同的樣子，大概是因為沈辭生對她總是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