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肯定是要交換的，但是不能真把公主交出去。”

所有人都等著卓然接下來的話，他把目光放到錦兒的身上，接著看向毛二。

“讓錦兒換上公主的衣服，畢竟他們那些人，應該也沒怎么見過公主，應該能蒙混過去。”

在毛二憤怒的咆哮之前，他接著急促的說：“等我們走遠之后，錦兒可以找機會逃出來。”

“卓大少爺，你可真會算賬，那些人除了老彪，其他全是你們鏢局的吧，那你他娘的為什么不叫你家娘子去換人，你毛都沒長齊算個屁啊，憑什么讓錦兒去冒險？”

毛二的火氣完全壓不住，先是卓青山不同意救人，盡管現在卓然同意救人，卻要犧牲錦兒，這筆賬他們算的可真好。

小曼此刻站在卓然身后，她的腿部肌肉繃緊，眨眼的功夫便可一腳印在毛二的臉上。

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卓然慢慢轉身看向小曼。

“小曼，你……”

“我去。”在卓然的注視下，小曼接著說：“那個姑娘的武藝不如我，我去的話，逃出來的可能性更大。”

兩人換完衣服，小曼又把頭發重新按照公主的樣式盤好。

眾人又仔細的商量了一番，留下錦兒帶著公主在原地等候，出發前小曼將一塊石頭遞給了卓然，盯著他的眼睛說：“這是爹娘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收好它。”

一塊很普通的石頭，上面刻著淺淺的一個‘曼’字。

幾人返回到先前的戰場，卓然當先在前，小曼在他身后，不緊不慢的走著，她的身后不遠處是卓青山和周臨，毛二和書生也在一旁。

錦衣衛已經全部起身，慢慢的圍了上來。

“各位，公主我帶來了，麻煩把我們鏢局的師傅都給放了吧。”卓然捏緊了拳頭，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遠處好多鏢局的人正躺在地上，不時發出幾聲輕呼，那是因為傷口沒有處理，疼的實在受不了才喊出來。

卓然看到了他的爹爹卓思遠，接下來他的目光一直在搜尋李伯的身影。

“別再往前走了，你們要是想把我們留下，那她也得走在前面。”

卓然忽地驚醒過來，他憤怒的吼著，同時閃開一點，讓對面那些人看清后面的卓青山。

此刻卓青山手里舉著弓箭，拉開半弦，瞄準的正是公主的后背。

“小友，你人小可膽子不小啊，我錦衣衛可是很愛記仇的，你們這些人活不過三日。”錢坤慢慢走出來，陰狠的看著卓然。

“遼南都把我尉朝打成了這個樣子，現在還要搶我們的公主，也沒見你錦衣衛有仇必報。”毛二站在后方大聲的諷刺。

“朝廷大事，你們知道個屁。”“快把公主請過來。”錢坤大聲呵斥一句，隨后吩咐手下。

淡淡的夜色很好的隱藏了小曼的臉龐，只能讓人大致分辨出和公主相似的外形。

“慢著，先放了我們的人，你放一個，我讓她向前走一步。”卓然邊說邊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畏懼的看向錢坤。

踏出這一步的時候，他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是當死亡包裹自己的時候，人類依舊會顯露出本能，像他此刻這般，雙腿微顫，心跳驟然加快。

錢坤略做思考，輕松的笑著說：“放了你們那又怎樣，只要還在我尉朝境內……”

“這位大人，你跟個婆娘似的在這里叨叨叨，我們可沒功夫陪你耗，麻溜的放人。”毛二又喊了起來。

鏢師們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同一時刻，公主慢慢向前走去，她走的很慢，錢坤和眾人都不敢催促，只能耐心等候。

卓然的喉結動了動，眼淚幾乎就快要流出來了，他緊盯著卓思遠背在身上的李伯，滿身破碎的衣服浸滿了血液。

“這個閹人只剩下幾口氣，你們帶回去就得準備后事，到時候我也去給他上柱香，畢竟他在宮里也做了不少事。”

小曼微微低著頭，依舊向前一步一步的走著。

等卓思遠靠近自己，卓然連忙上前查看李伯的傷勢，此刻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他緊閉著嘴巴，握著李伯的手，轉身和卓思遠一起往回走，任由眼淚滾滾落下。

毛二也接到了老彪，一邊給他簡單的包扎傷口，一邊大罵他是個憨貨。

卓青山跟在小曼身后向前走著，弦上的箭一直牢牢鎖定她的后背。

“人已經放了，你也把弓箭放下，不要對公主不敬。”

卓青山沒理會錢坤，依舊舉箭，但是箭鋒已經稍微偏了偏。

“半柱香的時間。”卓然回頭，看了一眼小曼的背影，瘦弱卻堅強。

來的路上，他們把之前毛二和書生騎的馬拴在了遠處，方便之后小曼和卓青山離開。

半柱香之后，只聽‘嗖—’一聲，錢坤大叫：“公主小心！”之后他卻痛呼起來，因為這箭射向的竟是他自己。

看到李伯被傷成那樣，卓青山是準備一箭射死錢坤的，但自己這幾十年來，練的一直是拳腳功夫，射箭的確不行，況且又在這么遠的距離之下。

錢坤捂著胳膊大叫：“抓住他！”幾十名錦衣衛迅速向卓青山離開的方向追去，之后錢坤強忍痛苦走向公主。

“參見長公主殿下。”

錢坤還未行完禮，面前的公主已經身形一閃，扣住了他的脖頸。

“讓你的人都回來。”

“姑娘，錦衣衛的人不怕死，你要殺便現在就殺。”錢坤語氣輕松，反正公主找不回來，他已經是個死人。

“我可以告訴你公主在哪，畢竟我們抓了她也沒用。”

“讓他們都回來！”受制于人，又迫切想找回公主，錢坤只好答應。

片刻之后，小曼扣著錢坤，慢慢向外圍退去，錦衣衛一眾人馬步步緊逼，這注定是個令他們倍感無力和恥辱的夜晚。

“姑娘，你不怕死？”錢坤預感到了什么，卻驚訝于她的勇敢。

“誰都會死，那又怎樣？”

“你把公主所在位置告訴我，我放你走。”

“把我師傅傷成那樣。”接下來的話小曼沒有說，錢坤正準備詢問誰是她師傅，脖子上那只手已經捏碎了他的喉管。

一瞬間小曼轉身狂奔，使出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她的輕功也是李伯所授，練了許多年，一直也沒派上用場，今晚終于能夠全力施展。

錦衣衛在場的最高統領被人殺害，頓時群龍無首，錢坤的貼身侍衛則毫不猶豫去追趕小曼。

謝磊此刻已經懵圈了，旁邊的親信低聲詢問：“謝大人，我們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我們只有死路一條……”他定定的看著錢坤的尸體，仿佛得了失心瘋一般，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