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賭坊，他摸清了賭坊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著重留意了賬房的位置。

賭坊內(nèi)看守的人員不少，但高手寥寥無幾，為了鏢局的經(jīng)營，這條路值得一試。

深夜的路上空無一人，全身黑衣的卓思遠隱在暗處，他臉上也罩著黑布，眉頭微皺，雙眼緊盯著賭坊大門。

陸續(xù)已經(jīng)有不少人離開，但是他還不放心。

正好一個賭鬼經(jīng)過，他伸手將人拉進了巷子，同時捂住了賭鬼的嘴巴。

“里面還有多少人？”卓思遠沉聲詢問。

他將手慢慢松開，讓賭鬼回答。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聲音小點，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卓思遠還是一口外地腔。

“只有一桌了，就剩四五個人還在賭。”

“看場子的有幾人？”他繼續(xù)追問。

“八個，還有一個在賬房。”賭鬼聲音平緩了一些。

卓思遠稍作思考，沒想到賭鬼竟然高興地問：“好漢，你是要劫了這家賭坊嗎？”

“太好了，這狗日的金鯊坑了我們不少錢，我支持你劫了他，事不宜遲，趕緊替天行道吧。”

他在心底暗罵一聲，隨后拿繩子捆住了這個賭鬼。

“該出手時就出手……”后半段話賭鬼沒能唱出來，因為他的嘴巴被布條封上了。

“在哪學(xué)的渾話，賭桌上唱唱也就罷了。”卓思遠嘟囔一句，身子已經(jīng)掠出了巷子。

他的身影貼近賭坊正門，細(xì)細(xì)的聽著里面的聲響，得先確定大致方位。

“劉哥，你再借我點。”

“借你個驢蛋，沒錢趕緊滾，真他娘晦氣……”

禿子今天值夜班，此刻他站在門口正在嗑瓜子，注意力全在那邊吵吵的賭桌上。

卓思遠掀開簾子，雙眼被閃了一下。

“娘嘞，這禿頭上怕是抹了油。”他差點著了道，心里暗罵一聲，雙手已經(jīng)捂住了禿子的嘴，悄悄將他拖出去弄暈。

“禿子人呢？”卓思遠正準(zhǔn)備掀開簾子，屋內(nèi)的這道聲音讓他停下了動作。

凳子發(fā)出了響動，像是有人起身。

“狗娘養(yǎng)的又偷懶，我出去尋他回來。”

屋內(nèi)的人剛伸手來，就被卓思遠一把拉出去，以同樣的手法放倒。

不能再等了，他躡手躡腳的進了賭坊，貓著身子躲到角落里。

賬房四周的欄桿是鐵質(zhì)的，外力難以破壞，只能從正門進去。

里面一個老先生正在盤賬，桌上放著一堆銀子。

旁邊還站著兩個人，年輕人看樣子容易對付，但中年漢子的目光銳利，太陽穴微微隆起，這個比較棘手。

他需要一個機會。

“劉掌柜，我出去看看那桌還有多久。”年輕人打了個招呼，準(zhǔn)備走出賬房。

當(dāng)賬房被打開的那一剎那，黑影閃到了門口。

“你是誰？”

卓思遠沒有回答，而是一腳暴力踹開了門。

擔(dān)心被門撞到，年輕人閃到了一邊。

卓思遠趁機進入賬房，還沒仔細(xì)打量，一陣拳風(fēng)照著面門襲來。

中年漢子使的是形意拳，且已練至大成，出手如鋼銼，落手如鉤竿。

盡管對手很強，但卓思遠不能退，因為一旦退出了賬房，幾乎不可能再有機會進來。

打斗的動靜，吸引了外面正賭博的那桌人，幾個賭鬼迅速起身搶錢，他們纏上了幾個看場的。

賬房太過狹窄，沒有過多的地方騰挪閃轉(zhuǎn)，卓思遠只好躍上一張桌面，隨后攀附在欄桿上，借機挪向盤賬的那個掌柜身邊。

“東子，我拖住他，你去后面叫馮老，快去！”中年人大喊一聲。

時間緊迫，還有高手要趕來，卓思遠一心想取了錢就走，太過著急，沒有全神留意敵人。

他自上而下，準(zhǔn)備彎腰用錢袋操起一堆銀子，忽覺左腳腕一緊，仿佛被鐵鉗夾住一般，一股巨力從腳腕傳來，將他拉向地面。

卓思遠不得不放棄到手的銀子，他在摔到地面的前一刻，右腳狠狠蹬向了漢子的胸口，漢子側(cè)身躲過，同時手也松開。

盤賬的掌柜正顫巍巍的收錢，他起身站在桌子旁邊，彎著腰怕被誤傷，手里拎一個大袋子，不停的將銀子掃盡袋中。

破空聲再次傳來，卓思遠只好專心迎敵，他心里清楚，對方武藝比自己稍高一籌，但就是這略微的優(yōu)勢，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快點—快—別讓他跑了！”后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上半身斗不過對方，他果斷下蹲一個掃堂腿，之后轉(zhuǎn)身拎起掌柜坐的那張椅子，向身后丟去。

跟敵人打斗時，切記不能背身，但此刻他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再不得手離開，就會被堵在這里。

拼一把！拿命拼一把！

他迅速探手抓住掌柜手中的錢袋，可掌柜死也不松手，卓思遠只好將他甩向一邊。

‘嘭—’的一聲，這沉悶的響聲從左后背發(fā)出。

幸好剛才甩手的一刻，自己的身子側(cè)了一點，恰好化解了部分力道，縱然如此，這巨大的拳力，依舊讓他前傾，還使得自己的氣息被打亂。

別慌神，一點要撐住，能逃出去。

他從桌上抓起算盤，揮向漢子的腦袋，但手已經(jīng)提前松開，趁漢子抬手格擋的間隙，腰肢扭轉(zhuǎn)，一個鞭腿的抽了過去。

漢子握拳砸向他的小腿，卓思遠心知不妙，但收腿已經(jīng)不可能，只好硬挨這一下。

一股鉆心的痛從小腿傳來，他咬著后槽牙，目露兇光，單腿撐住身體，抬手一個肘擊，漢子依舊硬抗，死死守住門口。

拳頭再硬也不如肘部，卓思遠看到對方眉頭一擰，知道剛才這一擊讓他的拳頭吃痛。

后院領(lǐng)頭的幾人已經(jīng)沖到賭坊。

得想辦法逼退他，兩個呼吸的時間，做不到的話，就會被堵在賬房里，那樣必死無疑。

因為疼痛，他的右腿已經(jīng)不太靈活，卓思遠從腰間摸出匕首，左手緊抓錢袋，右手握住匕首向?qū)Ψ綋]去。

漢子的雙手一直試圖抓住他的手腕，但卓思遠玩刀極其熟練，短小的匕首，在他手中靈活的上下翻飛。

“嘶啦—”一聲脆響，漢子的袖口被劃破。

卓思遠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剎那間他將匕首捅向漢子的胸口。

這一擊去勢洶洶，他整個人都向前俯沖，漢子明白不能用雙手硬抗，只能側(cè)身避過。

在他閃身的同時，卓思遠順勢伏地一個前滾翻，出了賬房。

雖說右腿不太靈便了，但只要他能沖出賭坊，一個口哨，馬兒就會從巷子里沖出來。

他翻身上了一張賭桌，之后不停地從一張賭桌跳上另一張賭桌，間或用腳將桌上的賭具踢向身后的追兵。

有幾個人也跳上了賭桌，但都被他幾腳踹下，一個精壯的老人單手掀起厚重的桌子，卓思遠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躍下。

拳腳交加，將他逼到了墻邊。

卓思遠拼死抵抗，但雙拳難敵四手，身上已經(jīng)挨了兩拳一腳，他的身子晃蕩有些站不穩(wěn)。

剛才掀桌子的老者，應(yīng)該就是之前漢子口中的馮老，此人更加難纏。

他腳步穩(wěn)重，不緊不慢的走來。

沒機會了，今天得交代在這里。

卓思遠側(cè)過頭無奈的向身后的墻壁一瞥，竟然有扇窗戶！

毫不猶豫飛身撲了過去。

“嘩啦—噗通—”窗戶外面是條小河，借助漆黑的夜色，他悄悄潛入水中。

緊接著又有幾人跳進河里，可根本無法尋找卓思遠的身影。

片刻之后，全身濕透的他又回到了巷子，那個賭鬼還被捆在這里，卓思遠用匕首割開繩子，一瘸一拐的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