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左升的水車坊，在貧民窟算是有些名頭了，多是前來聽他講故事的。從水滸傳、三國演義、再到姑娘們喜歡紅樓夢，雖然所處的時空不同，但其中的內核是共通的。

院兒里一派祥和的討論氛圍，小六也在其中。

“我看那及時雨宋江，就不該接受朝廷的招安，就該反抗到底，冤死了那么多的弟兄。”

“劉備的兒子還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夜幕降臨，外圍的人群已經散去，只留下小六他們還在院兒里，像個孩子一樣扮演各自喜歡的角色比劃著。

“蹲在樹上腳不嘛嗎？”左升將手中的茶杯拋出。

只聽見‘砰’的一聲瓷器碎裂之聲，茶杯碎成無數細小碎片，夾渣著一枚石子落到了地面。

“什么人！”小六他們也反應了過來，拔出各自的武器，嚴陣以待的看著院外的一株大樹。

“閣下的功夫了得啊！”一個黑影從樹上跳出，穩穩落在院內。此人一席素衣，腰間別有一柄黑色漆木劍鞘。

“是你！”小六認出了來人。

“你認識我？”素衣男子倒是覺得有些意外。

“月城第一劍士趙極！”小六眼皮直跳，內心感到非常不安。

趙極謙虛道：“虛名而已！”

“不知趙極閣下來這里做什么？”小六咽了口唾沫，手掌一直搭載劍柄上，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趙極輕笑道：“我聽聞，月城近日來了個高手，單靠一根箭矢便擊退了照國第一的刺客，我今日來就是想見識見識，這個傳聞中的人。”

左升上下打量起趙極：“幾張告示，盡然把你這樣的人物都請出來了，看來背后的勢力不簡單啊。”

趙極眉頭微皺：“我來此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并非受人唆使。”

“這么極力的想要撇清關系，看來是石錘了。”左升小聲對小六吩咐道：“找人去調查一下這幾日去過趙極家都有那些人。”

“是！”小六雖然急忙進了屋，將原本出來向看熱鬧的越遙她們堵進了屋：“小姐別看了！”

余下弟子原本還想圍住趙極，卻被左升示意離開。

趙極握了握腰間的佩劍，或許是想明白了什么，直說道：“我欠我的這個朋友一個人情，可以不要調查嗎？”

“哦~看來，這次是專門來對付我的。”左升推測道：“你背后那人應該還在我們當中安排了細作。不過也對，我這里又不是皇宮內院，很容易就能找人監視。”

趙極微笑問道：“敢問閣下名號？”

“左升。”左升回答道。

趙極努力的想了好一會兒：“恕我孤陋寡聞，未曾聽過閣下的名號。”

左升輕笑了一下。

“閣下何故發笑？”趙極問道。

“你來這里，是找我聊天的嗎？”左升好笑道。

趙極拔出佩劍：“作為一個劍客，心急可是大忌。”

左升起身離開屋檐下，伸了個懶腰：“嗯~”

趙極上下打量左升：“你的劍呢？”

“劍？”左升有些郁悶，自己可不會用劍，記憶里似乎也沒有與劍相關的武功。不過還是裝裝樣子吧，于是隨手取下腳邊籬笆上的一根竹條。

“一根竹條？”趙極皺眉，略帶怒火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趙某人了？我好歹也是月城第一劍客...”

行吧，左升回想起了八斬刀是雙刀，然后又取下一根竹條。

“你！”趙極怒到極點。

倒不是左升托大，而是最近他發覺自己的能力越來越強了，視覺、嗅覺、聽覺、觸覺、味覺乃至于第六感，都得到了很強的提升...或者說是覺醒。

皮膚也發生起一些奇怪的事情，雖然捏起來柔柔軟軟的，但用刀都不能輕易劃破（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一下），甚至還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寒氣在到處流轉。

一開始左升以為是武俠小說里的‘內功’，但結合前段時間那段莫名其妙的記憶和那個骷髏怪，左升懷疑，那個自己還無法掌控的力量或許是仙力。

左升故作深沉的說道：“武道極至，萬物皆可為劍。”

趙極心驚了一下，剛才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座巨大的高山，自己只是山腳下那一粒塵埃。可作為一個劍客，就算自己再渺小，他也要挑戰一下。

趙極沉下心來，將劍舉過頭頂半蹲下身子，擺開架勢。不多時，細密的汗水打濕了趙極的衣襟，可他卻還是遲遲沒有動手，緊咬牙關的他，似乎也已經把自己逼到了極限...

左升沒看出什么問題，只是覺得站得太久了，于是呵斥了一聲：“嘿~”

而就是這一聲呵斥，趙極內心的一切遲疑、糾結等想法被擊潰，腳下也邁開了步子，舉劍朝著左升刺去。

趙極的速度很快，單也沒有那具骷髏怪的速度快。左升覺得完全不用身體的‘被動反應’，靠自主就能應付得來。配合其身法，加之八斬刀法的運用，趙極的所有攻擊都被一一化解。

不過，這趙極的確很厲害，若不是左升的身體素質很強，普通人恐怕只是一招就被斬殺了吧。

刺、標、啄、挑，左升的一招一式，也讓趙極感到了自身劍術存在的缺陷，進而余下的每一劍，他都在不斷嘗試改進。

“呼~”趙極一邊攻擊左升的同時調整呼吸，抓住左升抵擋的空擋，猛地發力揮劍斬去。

左升也感覺到了他的突然增加的力道，舉起竹片格擋，但還是感到了一絲危機，向后退開了一小步。

也正如左升的第六感，竹片被斬斷了，若不是自己退開的一小步，剛才那一下，或許脖子就如同兩片竹一樣被斬斷了吧。

趙極停下了攻擊感慨道：“閣下武藝奇絕，在下獲益良多啊。”

“不打算繼續了嗎？”左升問道。

“我沒想到，你能用兩片竹片和我戰斗這么多回合，如果換成兩把真刀，或許我已經死了吧。”雖然難以啟齒，但是還是只能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

“那么，該還我攻擊了！”左升丟掉手中斷掉的竹片，手掐劍指擺開架勢。

“空手？...”趙極驚訝道：“不可能，沒有人能空手...”等等，對方靠兩片竹片就能和我打的有來有回的...不對不對，不可能...

趙極腦子有些混亂，他從來沒有這么被‘侮辱’過，撇開了一切思考，舉劍再次刺向左升。

左升這次其實是想嘗試一下，全力展現一下肉體的力量，到底能達到什么地步。這個趙極既然是月城第一劍客，剛才又‘表現’得還不錯，應該能嘗試一招半式的吧。

左升的劍指如閃電般的朝著趙極的腦袋刺去，而對于趙極刺過來的劍，只是輕微的偏了一下腦袋就躲了過去。

趙極也不死心，不顧左升的劍指揮劍橫斬，想要削去他的半個腦袋。但下一刻卻感覺到劍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仔細看去，發現被左升的左手鉗住了。驚訝之余，本打算抽劍回撤，可對方的手像一把大鉗子一樣夾得非常的穩，自己完全抽不動。

趙極趁左升抵擋沒能攻過來之際，抬腿踢向左升的小腹，而左升也抬腿踢向趙極。

技巧上，趙極已經和左升差不多平分秋色了，但力量上兩者懸殊巨大。

趙極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身體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倒飛了出去，狠狠地在院墻上，并在上面砸出了一個大坑。還好院墻剛修繕不久，很脆弱，不然這一下就夠趙極重傷的了。

左升扔掉趙極的劍，而劍身也如小六的劍一樣，插入了不遠處的石磨之上，只留下一截劍柄在外。

左升腳下發力，身體如同炮彈一般射向趙極，而趙極這邊才剛剛清醒過來，就看到了左升近在咫尺的精美臉龐。雖然人已經懵了，但身體忍著劇痛下意識的偏轉了一下。

而也就是這一下偏轉，拯救了他的小命。因為左升的拳頭在他剛才偏轉的墻上，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趙極顧不及發生了什么，身體側身躲開后并未停歇，而是直接側臥，倒在了地上。

就在趙極臥倒后，一股寒意從他后背略過。只見，剛才左升擊穿的圍墻上，又多處一條長長的裂口，顯然是被左升的手刀‘割開’的。

趙極翻滾了幾圈，隨后在他翻滾過的地面，多了好幾個拳頭大小的深坑，還未等他穩定身形，腰間傳來劇痛。是左升直接在他腰間來了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趙極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滾落時還壓壞了好幾處柵欄和花草。強忍住劇痛迅速翻身起來，但剛穩定的身形，卻又被左升一腳踹飛，撞壞了用來支撐屋子的柱子。

終于趙極是憋不住了，口吐了一口鮮血。待他再次穩定身形，想要反擊的時候，左升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他的拳頭已經在自己面門上了...這一刻，趙極的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誒...停...停下了？

左升停止了攻擊。

趙極瞪大眼有些滲血的眼睛，大氣都不敢踹一下。

門被越遙推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可以不要殺他嗎？”越遙開口道。

“什么意思？”左升眉頭微皺，他并沒有想要殺掉趙極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教訓一下，畢竟她是沖著自己來的，必須得‘殺雞儆猴’，好讓以后不敢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他是我們月國的第一劍客，如果就這樣死掉的話，太可惜了。”越遙求情道。

的確是挺可惜的，不過，這越遙似乎是想拿自己來襯托她的人設，一來，讓別人以為我是聽命于她的；二來，會讓趙極以為是越遙給他一個恩情。一石二鳥啊...

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左升難免心里有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