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201的住客。五小時到了!該退房了。”
“哦。”
蕩思應付走了賓館服務人員,穿好衣服,一臉嫌棄地拉開粘兮兮的窗簾。又昏又臟的窗戶(這里勉強稱它為窗戶。不過這條件相對于蕩思的需求已經好多了)被明媚但不刺眼的眼光透視進來,預示著他,蕩思的生活總會被光明所包裹。
蕩思洗漱完畢后來的一樓前臺結算。他昨晚挨到凌晨一點才舍得來訂這五小時的鐘點房,他現在一秒也不想多待,這里條件十分差,服務態度還差不多,誰讓他的錢只夠住這里的五個小時呢。就這樣,他的錢也是借來的。
他推開賓館的旋轉門,來到大街上,陽光籠罩著鄭州這座城市,同時也籠罩著蕩思的身體,他的身上感到十分溫暖,但,他的心卻是涼的———他踩上了狗屎!
“嘿呦哥們兒,什么日子啊今兒個,走狗屎運了嘿!”一個滿口BJ腔,帶著墨鏡,脖子上掛著掉漆的金鏈子,開著五菱宏光改造的奔馳的中年油膩大叔坐在“奔馳”車里,一只手耷拉在車門外,一邊抽著煙一邊笑著,也不怕被煙嗆著。
“祝你幸運,爺們兒!”說罷開著改造車疾馳而去。
“呸,等老子當上白領,讓你……”等等,這句話怎么這么熟悉…………
十年前……
“我要打游戲,給我買新手機!”一個十五六歲的青年像個五六歲的小孩似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滾,讓本就滿是補丁的衣服變得更加破爛不堪,臉上的雀斑被泥土覆蓋,蕩得塵土飛揚,讓一旁的拄拐老人不停得劇烈咳嗽:“哎呦小祖宗,你饒了姥爺吧,等你考上大學,姥爺砸鍋賣鐵也給你買!好不好,小祖宗?”這口吻完全是在哄一個還不識字的小孩。
青年站起身,抽泣道:“要是我爸媽在,他們賣腎也會……”
“啪———你太不懂事了!”
“嗚嗚嗚,你打我……”青年又趴在地上,“等我當上白領,我讓你們全部后悔。”
“唉,造孽呀!我做錯什么了!”老人也跪地痛哭。
這個青年就是十五歲的蕩思,而那個老人就是蕩思的姥爺。一年前,蕩思的父母在一次空難中不幸身亡。只留下了遠在保定的蕩思和姥爺。在蕩思父母遇難后六年,蕩思的姥爺也因腦瘤病逝。而那句“等我當上白領,讓你們全部后悔”也成了蕩思這輩子唯一一次對姥爺不敬。
…………
話沒說完,蕩思便愣在原地,然后抱頭默默地流淚。
“蕩先生,您怎么還在這里啊!面試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一個小伙子著急地從正面向蕩思跑來,正是劉宇。蕩思這才回過神來,轉身擦掉淚痕,滿心歡喜地轉身說:“嘿,走吧,帶我去你們公司。真期待呀!”
“是集團。”劉宇強調道。
蕩思哭笑不得:“你自娛自樂的方法真奇特,來來來,你告訴我這兩者有什么區別?”
劉宇雖解釋不出來,但還是堅定地說:“反正是集團,克拓集團!”
蕩思見拗不過他,只好順從其意思。
二人來到一棟高50層的寫字樓下,二人徑直走進去,劉宇引導蕩思到十樓會議室,是克拓集團人力資源部經理和財務部經理在那里面試,他去其他地方招人了。
蕩思坐電梯來到十樓,一進來這里的環境讓蕩思驚呆了:地板是黑色大理石密封鋪墊,墻壁壁紙上面印滿了克拓集團的歷史,盆景井井有條,如同一排排士兵。這事當時這輩子都未見到過的樓層,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風景。
來到會議室門口,門是虛掩的,蕩思輕輕敲了兩下門。里面傳來清脆的聲音:“請進!”
他輕輕推開門,一位男性面試官示意他坐下,蕩思道了謝,在這種大公司面試處處不能少了禮貌。
“請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女性面試官說道。
蕩思言簡意賅的介紹了自己,并說明了自己來克拓集團的原因。兩個面試官相視一笑:“你倒挺誠實的,劉宇,這個家伙口才還不錯。”停頓了一會兒又說:“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剛才你好像忘說了。”
蕩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畢業的。”
兩位面試官的神色明顯變了:“你被錄用了,明天到后勤部報道,下一位。”
“謝謝謝謝!”蕩思好不容易有了人生第一份工作,哪怕每天讓他端茶送水也好。
下午五點半,蕩思找到劉宇,不好意思地問:“兄弟,我現在是身無分文了,能不能……能不能,向你借宿幾個月?方方…方便嗎?”
出乎蕩思的意料,劉宇爽快的答應了“沒事,等你這個月發完工資,咱們一塊合租這個房子。”
蕩思十分感動,承諾這個月發完工資,請劉宇吃頓大餐。雙喜臨門,就這樣,蕩思不僅獲得了工作,也有了這份珍貴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