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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舊年真已去(下)

  • 花人間老酒樓
  • 東邊河
  • 15961字
  • 2021-09-18 08:28:44

李陽羅元回來客棧,看到肖雪緣幾個人都在一旁,幾人站著,桌上一桌菜。胡萊看見李陽羅元回來,向二人道:“回來的正好,你們給說說,我在這里叫了一桌子菜,他們幾個在外面吃飽了回來的。這像話嗎????像話嗎?”羅元方想起自己也和李陽剛吃過,這里笑道:“呵呵,我們再跟你吃一回?!绷_元說著就要坐下,胡萊道:“等等,你們也在外面吃過了?我叫了一桌子菜,等了幾個時辰,你們都吃飽了回來的。”胡萊大罵幾人毫無良心,肖雪緣幾個在外面逛時,看到攤邊小吃,忍不住多吃了幾家的。起先,肖雪姻和李予明還想到胡萊,后來,肖雪緣穆爭這二人想吃又吃不了,李予明肖雪姻沒辦法也跟著一起吃好了回來的。后來,就是李陽回來看到的了。

幾個人說好,一路走上去,馬車停放在了客棧。睦和有兩個門,大門有很大的門坊,后門一條大路上來,有人居住這里常年看著。一般親朋好友來到睦和,就從這里進去直入后府。李陽幾個,小路上來。一入睦和,四方山環連脈,樹木郁蔥,門坊上,先見一聯,“睦和學,”“睦得萬卷書理達通天倒海終一出門,”“和到言行四方記是非黑白莫變顛倒,”有說是,這聯是先荼老師長和現伯老師長合力之作,不少來到睦和的學子,望到此聯止步瞻仰。而門坊邊上,有一個半人高的石墩坐著日晷,惹人注意,上面也有小字,“山水養人,草木育人,成在半山,學與盛世?!睅兹酥辉谕饷?,站了一會,睦和里某處望高樓,已經有學子知曉。不多時,那學子就來到這里,接了幾人進去。那學子穿著睦和學服,見面先禮,“幾位學兄,可是來參加師娘的生辰宴?”“正是?!崩钣杳鞯??!皩W兄名貼?學弟景然?!闭f著,這位學弟相繼拿了李予明胡萊羅元李陽的名貼,看到兩位姑娘,“這兩位是家眷?!焙R說道,兩位姑娘臉色一紅,學弟有禮,兩位姑娘也還了禮。羅元看眼前這位學弟,不禁感慨,“這就是一頭溫馴的鹿啊!優美!”“胡說?!崩铌柣氐馈!拔抑滥?,你就是怕在學弟面前丟了學兄的臉?!绷_元悄悄同李陽說著,“沒想到我們也有被人禮待的這么一天。還是在睦和學里?!绷_元不禁自喜?!澳氵@家伙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讓李陽一說,羅元順了順著裝,假裝起來。睦和的里面,嘆過一番自然的鬼斧神工,見過了孔夫子的圣象,觀望了學里重地文書閣樓,會峰臺上會了遠峰直伏,景然帶著幾人一路重游故地,來到暫居的小舍。有家眷,少不得要去后府。一畝三分茶園地,這便入了后府?!斑@是后府邊上的留客房,家眷就住在這里?!本叭徽f道,景然帶幾人來到后府,肖雪姻肖雪緣暫住這里。李陽幾個就在剛才去過的學子小舍暫住。景然說道:“師娘的生辰宴,是在明天,我現在先帶你們過去看師娘?!薄澳蔷陀袆诰叭粚W弟。”李予明有禮道?!澳睦锬睦??幾位學兄,都比我路熟,我是班門弄斧了?!薄罢??!本叭徽垊?,胡萊來道:“你讓人緊張了。”說著李予明。

景然帶著李陽幾人來到伯老師長的住所,這里有幾間房,是最初睦和學的樣子,在這幾間房的邊上,后來起了一個會客堂。當年,紅前宴便是在這會客堂舉辦的。今時的生辰宴也會在這里,里面,已經有一些人在布置了。睦和的師娘正在舍居同來參加生辰宴的家眷說話,景然帶幾人來時,正有一位姑姑出來,看到了李陽幾人,又進去,似乎是告訴主家去了。李陽記得,那是師娘身邊的環姑姑,和秦姨一般大。這一路來,肖雪姻注意到,睦和除了學子之外,還有一些穿著一樣青裝的男子,肖雪緣還說,他們是武夫???景然解說,這是睦和的護衛。每一個時辰,游走全學。這后府,居住的地方,就有幾個護衛,肖雪姻看到。舍居的人已經知道有人來了,景然還是,見人先禮。“師娘,我帶幾位學兄過來看望你來了?!彪y得見到師娘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不用你帶,你且去吧?!薄笆?。”景然雖不知為何?還是行禮出去了。“師娘,我們一起來祝你生辰,希望師娘一直這么年輕?!薄斑@會說話的肯定是李曉身邊的胡萊了?!睅熌镎f道。幾個人送上禮物,有丫頭過來一一拿去,環姑姑將李予明的那份,拿到了師娘的手里。胡萊不服道:“師娘,你這就也就偏心了,提我就行,怎么還帶著李曉了?合著沒有李曉?師娘還認不得我呢?”此話一出,屋里人皆笑。肖雪姻見到了荼芙,越瑤,還有,肖雪姻只見過一次的,鄭荷蕖。幾個丫頭都站在主家的后面,一月也打量了肖雪姻一眼。前面說話,李予明也道:“師娘,可一切安好?”肖雪緣看著睦和的師娘,花容月貌惋惜在那雙腿上,一時心中有些傷鳴。師娘打開李予明的錦盒,看了一眼,嘆惜道:“你還記著我喜歡吃的?!崩钣杳鞯溃骸耙稽c敬意,希望師娘喜歡?!薄跋矚g,最是喜歡。”師娘把錦盒交給了環姑姑,環姑姑自己拿著?!皩α耍@兩位姑娘是?”師娘問起?!皼]想到,雪姻姑娘居然也在這兒?”一月先說道。鄭荷蕖正色:“一月,沒大沒小。”一月知錯:“我想雪姻姑娘也是熟識,打個招呼嗎?!崩钣杳鞯溃骸皫熌铮切ぱ┮?,是我帶來的,他會醫術,我想讓他給師娘看看?!陛避讲粷M:“姑姑的病有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么年輕?怎么看的起?”肖雪緣一聽就不高興了,師娘說了,“我看這姑娘不錯,既然是予明帶來的,那怎么?也要看看!不過,要在生辰宴過后。”李予明道:“依師娘所說?!?

從舍居出來,已近傍晚,黃昏的睦和,很是迷人,尤其是那一片竹子林地。李陽和肖雪緣就來到這里,這里比起四年前更加荒蕪了。屋子無人居住,院中的花壇也漸漸野了,墻圍長滿了雜草,那口大鐘更加的渾濁了。只有地上的竹葉還是新落的,李陽知道,這是有人會過來掃掃。李陽四處望了望,在曾經出事的地方,站了站。想起當年那晚,一口大鐘,一個詭面人,“咚,”一聲響,李陽看到肖雪緣俏皮的弄玩一下,鐘聲的洪響比起當年卻是絲毫不減,肖雪緣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李陽看著肖雪緣,肖雪緣沖他一笑。李陽來到肖雪緣邊上,“不能玩的?!薄鞍??”很快,肖雪緣就知道怎么回事?竹里苑外,有人輕快的趕來,肖雪緣聽見腳步聲,“有個人,會武功,不用怕,這次我保護你?!闭f著,就先迎了出去。幾乎同時,在竹里苑的門口,那個人也沖了進來,兩個人,還沒照面,已過了三招。這三招之快,可謂電光火石。肖雪緣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來的人看清是一個姑娘,李陽喊了,“雪緣,”兩個人才先罷了手。“我們是來參加師娘的生辰宴的,剛才有些誤會,這位是睦和的守后大神,畝伯,他在睦和已有二十年!”李陽過來說道。肖雪緣知道:“哦,不好意思!不過,你武功真好?!碑€伯臉色也和緩下來,“什么守后大神,我就是一個看后門的!”畝伯沒有認可!這不知是哪一年的學子送的!“你們在這干什么?”李陽道:“我們想去常大夫家,順路就來這里看看。”畝伯道:“去常大夫家,大大方方的從后門出去,這里不能走。”肖雪緣疑惑:“為什么?”畝伯道:“你不是學里人,不知道無所謂,但你身邊這位,知道規矩就不能壞了規矩,你們從這里去常大夫家,要在學的學子看見了,他們不是知道,從這里出去嗎?”肖雪緣聽著畝伯的話,似乎在說李陽有帶壞風氣之嫌,肖雪緣道:“我們也沒說從這里出去,我們是說過來看看。”畝伯道:“這里有什么好看的?荒了這么久?”肖雪緣隨口道:“我說我來看竹子的!睦和沒有別的地方有了吧?”畝伯道:“小姑娘,你覺得我信?你要是來砍竹子的,我還有點信?!边@能讓嗎?肖雪緣幾乎問出:“那能讓砍嗎?”“這個,”畝伯還真的想這個問題,從來沒人問過。肖雪緣樂了,畝伯才道:“小姑娘,你可真會開玩笑,你砍這竹子回去干什么用?”肖雪緣道:“竹子的用處很多???睦和不也有用嗎?”畝伯說著:“那是菜園子里還有姑娘們要用?!边@里已經沒有砍好的竹子放在那里了?!斑@么說,這里,也該有一些砍好的才對,怎么我一個也沒看到?”畝伯聞言,再看肖雪緣,又看著李陽,剛才一見,就覺得哪里眼熟,現在仔細一看,“怎么了?伯伯?”肖雪緣看見畝伯忽然不說話,問道。畝伯看著李陽,說道:“沒什么!走了!”肖雪緣不明白了:“哎哎!我們說話說的好好的,我還沒說完呢!我還有問題要問!”畝伯讓肖雪緣攔著,“小姑娘,你想問什么?”肖雪緣看了一眼李陽,說道:“他?他失憶了!他說他以前在這里敲了一口鐘,然后給人打暈了,我說怎么會有這種事?然后,我剛才也敲了一下鐘,伯伯你就來了,你來的好快?!碑€伯聽了面露茫然,久居山里,知道眼前一口一個的小姑娘,不知道山外的小姑娘說起話來都這么一樣?一繞一繞的?李陽坦白:“畝伯,我們是想問,三友文會的時候,這里闖進一個人,竹里苑鐘敲響了,就像剛才一樣,您聽到了鐘,馬上過來,您當時看到了什么?”“你是?”畝伯已認出李陽,只沒有確信。李陽道:“我是那晚敲鐘的人?!碑€伯臉色一陣,“我是被人打暈了。”畝伯很不好道:“我,我其實也沒看見什么?我就知道,當時看見你們跟一個人糾纏在一起,我就出手,沒中,就打暈了當時的一個學子?!碑€伯稍停了一會,李陽又問:“那后來畝伯你和那個人交手了?”畝伯道:“他狡猾,跑進竹林里不見了?!碑€伯說完又道:“我就知道這些了,要是當年打暈你,對你不起,那對不住,我也是失手?!碑€伯說著一人先走了。肖雪緣看著李陽,“沒事吧?”“沒事?!崩铌栠€看著那道矮籬笆,當年的事后,矮籬笆上又加高了。竹里苑還有一個人,李陽不知道,肖雪緣也沒發覺,只是李陽看著那片竹林,肖雪緣奇怪問了,怎么了?李陽說了,“你可知道,那后面是萬丈懸崖!”肖雪緣沒明白,“那怎么了?”李陽沒有說,“走吧?!碑€伯說,那個人跑進竹林不見了?真的這樣?那個人怎么能跑掉?

李陽和肖雪緣出了后府大門,來了常大夫家。常大夫這里還和以往的一樣,一個小小的院子,三間屋子。李陽是來了之后,見到了方禮和常蕙姑娘,才得知,常大夫兩年前已經去了?!霸栏竷赡昵叭ナ溃R終前將蕙兒托付給我,我這一身病骨,恐也不是能照顧他之人?!狈蕉Y的氣色看來很不好,李陽知道,方禮從小就體弱多病,幾年不見,方禮從前臉色還只是青白,如今看著更多了些黃瘦?!跋喙悴灰苏f?!背^ブ蟛瓒肆松蟻恚劾镆粋€怨責,一個心疼。肖雪緣知道,李陽和方禮有話要說,起來拉了常蕙,“常蕙姑娘,我們出去,你帶我去廚房?!毙ぱ┚壢巳ヂ曔h,方禮看出去,還望了李陽,方禮說道:“在學里出來,我跟著常大夫學了醫,之后,就留在這里,現在算是學里的大夫?!崩铌柕溃骸斑@樣很好。”“是啊!”方禮道:“他們戲稱我是一個治得了他們治不好自己的大夫,所以都管我叫“病大夫”?!狈蕉Y似乎也中意這個稱號。李陽道:“你有沒有想過,找幾個名醫?好好看看你的身子?若得適得調理,也就不是這樣了。我剛好,認識一個名醫之后,他也來了這里。你想看,我就帶你去。”方禮道:“我還在這里,也算一直在等你?!狈蕉Y終于說了,沒有繼續李陽剛才的話,“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只是沒想到過了四年?!编?,這四年發生很多事,直到現在,李陽才回來。“你想跟我說四年前你知道的?”“嗯?!薄拔抑澜饦虻乃?。”方禮說道。“三友文會前,在蹴鞠場上,你一個蹴鞠,把金橋給打暈了,當時,那里沒人,只有我們幾個,也虧得如此,沒有讓越九英知道,當時我們都不想因為金橋,而惹來越九英這個麻煩。”“金橋昏倒之后,我去報告了五夫子,五夫子帶來人,把金橋送到常大夫這里,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金橋出事,尤其是喬飛,五夫子讓我們散了,喬飛擔心金橋,叫我跟著五夫子去,我比你們早來一年,也是一個管事學子,若我要去,五夫子問起緣由也有個人說,我就跟著五夫子去了?!薄皼]想到,金橋到了常大夫這里,常大夫臉色一變,幾乎嚇住了,說“死了,”我當時就在邊上聽的清楚,五夫子也聽見了,可是他卻說,“屎拉了身上?哎喲,我說怎么有一股臭味。你們兩個,去,給他拿件干凈衣來?”那兩個護衛顯然信了,看著自己的身上,露出鄙夷之色。我嚇得嘴唇哆嗦,五夫子看到,叫了我,問我,聽到了常大夫怎么說?我當時說,“聽,聽到了?!蔽乙不?。五夫子還問,“真聽到了?”我說,“常常大夫說大便失禁,我我不會說出去,讓讓人笑話?!蔽艺f了這話,五夫子就說,“沒我的事了。”我就腿軟,一步一步走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學里,我一定在學里坐了很久,才想起來,你們還等著知道金橋怎么樣?我去找你們?!崩铌栂氲溃骸澳隳莻€時候才忽然說,叫我出去,是你知道金橋死了,我一定不會被人放過,你是想叫我跑?”方禮點頭:“我沒有想到后面的事情?!薄拔抑澜饦蛩懒?,我是想跟你說的,我不知道為什么沒說出來,我怕我是誤會,我怕五夫子說的是對的,金橋是屎拉在身上,常大夫的異常是吃驚。直到后來,你出事,越九英突然回去了,我找人去打聽,才知道,金橋真的死了?!狈蕉Y悔恨自己,當年金橋死了,自己什么都沒有做,反而成了掩蓋事情的幫兇。李陽明白:“都已然這樣了,就讓它過去吧!”李陽等方禮好了些,才又問起:“我聽我兄長說,當年我生病了,是你找的他,你知不知道,我是在竹里苑讓人打昏的,是什么人送我來的?”方禮想道:“我是知道,辛哥兒找大夫子讓我撞見,我不知道病的人是你,我當時也生著病,我是找大夫子請他讓我出去看大夫。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崩铌柕溃骸罢f到辛哥兒,我才想起來,他現在去哪里了?”方禮說道:“常大夫去世后,他下山了!”一個小藥童下了山,無人會問。李陽和方禮說了許久,也漸晚了,睦和是有作息時辰的,李陽和肖雪緣不能逗留。

這天晚飯,方禮吃的比平時都多,也許是故人重逢,高興。也如此,多說了些話。方禮和常蕙感情很好,李陽說有一個名醫的后人能給方禮看病,這大好事,方禮第一個當然要告訴常蕙,常蕙聽了也開心。常蕙是小人家的姑娘,爹是大夫,自己也識了些字,知道女子德容,舉止有儀。在方禮認識來,常蕙是羞澀的。兩人夫妻兩年,常蕙每看方禮,仍是避開目光。方禮和常蕙吃著飯,說到了辛哥兒?!袄铌柦裉靵?,問起了辛哥兒,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方禮忽然想到,“對了,我一直沒有聽你提起,當年三友文會,你和岳父曾一起下山,是為什么事?”常蕙問:“為什么會問起這個?”方禮道:“哦,忽的想起辛哥兒一句話,說你和岳父一起下山,是給師娘尋藥去了?!背^フf道:“是有這個事。”方禮打住,“蕙兒,我們是夫妻,夫妻應該坦誠相待,不是嗎?”“我一直奇怪,是誰送金橋回去的,又是誰讓越九英什么都不知道被叫了回去?!薄爸钡浇裉炖铌杹砹耍f到辛哥兒,我在方才,才想到,李陽的家里,我們老一輩的人都知道,李陽的外公風田牙和越九英的爹越山還有越山的妹妹也就是越九英的姑姑,曾經是非常要好的,金橋一死,李陽成了兇手,越九英要找他報仇,這本來會是一件大事,可那時候睦和只有一件大事。金橋的死沒人知道,李陽成了兇手是不是沒人知道,越九英找李陽報仇沒有辦法。”常蕙放了碗筷,方禮都知道了。當年送金橋回去的,是常大夫,睦和有一個管事和常大夫一起。管事送金橋直接見到海老夫人,常大夫說金橋死于心病,常蕙是去了李陽家里,找到了姨娘。

生辰宴有不少學子回來看望,睦和在會客堂和南圍大場擺了兩場宴席。大多學子都在會客堂見過師長師娘,送上祝詞來到了南圍大場,幾時不見的情誼,互相交流。羅元會合尚言,胡萊帶著穆爭,肖雪姻在李予明身邊,不時有學子望過來。望得肖雪姻不好意思,問道,“李大哥,你怎么沒有過去和他們一起?”李予明坦然笑著:“我又不認識!”這是一句實話,肖雪姻要不了解李予明,會誤認為李大哥不合群。“可是,這里不就是來認識,交朋友的嗎?”肖雪姻疑惑。這時,肖雪姻看見一個年輕的夫子,從人群中過來,還有學子向這位夫子問好行禮。這位夫子卻是看著李予明而來。“許久不見!”“楚學兄還是以前的樣,一點沒變?!边@來的人就是楚太寧。楚太寧搖頭,“你我都已經各自從學里出去了,不必學兄學兄的,我們沒有這么生分?!背珜幰簧蟻砭涂匆娏诵ぱ┮?,“這位是?”李予明握起肖雪姻的手,給楚太寧看到,“你覺得?”肖雪姻的臉緋紅,楚太寧難得一笑:“你不謙虛了??!”人群那邊,仍有人往這里張望,一向肅正冷板的楚太寧也會笑?那那里的人是誰?好奇一時炸開了鍋。沒有多久,就有人知道那就是李曉。而李曉身邊的姑娘就是夫人。李曉有夫人了。夫人一等一的仙女。睦和里,一時傳遍佳話。楚太寧仍和李予明說道,“我們去那邊。李夫人,我跟你借會人。”楚太寧也同肖雪姻說了。李予明更是:“雪姻,你自己先去找雪緣。”“嗯?!闭f著,肖雪姻看著李予明和楚太寧一同去了。李予明和楚太寧一起,路上,有學子路過,見到楚太寧,都行禮問好。李予明一時也,“楚學兄做了楚夫子!失敬失敬!”楚太寧止?。骸鞍??打趣我不是?四年不見,你還學會打趣人了?!崩钣杳鞯溃骸爸皇强吹教珜幮纸袢?,想道聲喜罷了?!背珜幉唤猓骸坝羞@么道喜的?”“你跟以前可不太一樣!”楚太寧沒說出來,這是不是你弟弟教的?楚太寧對李陽的印象可是深刻。李予明道:“也許是這一年我認識了不少朋友?!背珜幰宦?,有了興致,“這么說來,你發生了不少事?”李予明道:“太寧兄有興致,我們就慢慢說。”一席話后,楚太寧頗懷感慨:“都說時事造人,確實如此?!崩钣杳饕驳溃骸叭羰翘珜幮譀]有志在教學,現在在朝廷上應該是個有為的官了?!背珜帢O自然:“治國也好,育人也罷,于我而言,都是終生大業,將傾其一生?!辈唤f起:“當年我沒有參加三友文會,說是志在教學,是我知道,不過都是定局?!薄皼]料想,你會突然離去?!崩钣杳鞯溃骸爱敃r是太寧兄跑來找我?!背珜幍溃骸拔衣牭较ⅲ恢莱鍪裁词拢湃フ夷?。你還讓我帶一卷字條給荼芙師妹?!甭犅劥嗽挘钣杳鞯男暮鋈混o了下來,沒有律動,就像萬籟俱寂一樣,李予明說道:“受我之托,太寧兄親自送到師妹手里?!背珜幉挥X:“我是自己跑了一趟,沒有送到師妹手里送到帶香手里和送到師妹手里也一樣了?!薄拔疫€一直奇怪,你給師妹留了什么?是不是你李大才子的文才錦囊,紅前宴上,我才確信,你大概也只給師妹留了話兒?!崩钣杳鬣哉Z:“太寧兄沒打開看看?你真該打開看看?”這時,有學子尋來,楚太寧直道,“沒有。”“楚夫子,老師長找你過去?!薄芭叮抑懒??!蓖瑫r,李予明說的后一句楚太寧沒有聽到。

會客堂這邊,都是伯老師長的親朋好友,還有學里的夫子。李陽和肖雪緣在這里,很巧的是,海孝竟然也在這里。海孝一見李陽,不知道哪里來的高興。“哈,小子,沒想到,你居然也在這里?”“海世伯,”李陽剛叫了一聲,海孝就道:“你在的剛好,我帶你去見見人,我要讓人都認得你是我海孝的女婿?!崩铌栕尯P⑸沧ё吡耍铌杹聿患罢f什么,肖雪緣一人留在這里。米松和越瑤在一起,喝過幾回酒后,米松出去。越瑤看見肖雪緣一個人,便來到肖雪緣身邊?!澳阍趺匆粋€人坐在這里?要是覺得無聊,就先回房?”越瑤關心道?!拔覜]事,他們都出去了,你不去嗎?”肖雪緣說著,會客堂里還有幾個女眷?!袄蠣攤兊脑掝},我去干什么?”越瑤說道:“你真不回房?”肖雪緣搖頭,越瑤道:“那好,酒別多喝。”肖雪緣看著越瑤離去,越瑤身邊有一個大丫頭。肖雪緣還記得,中秋上,那個大丫頭說過自己的名字,玉華。真是,如玉如華。

宴至一半,賓客散游。睦和學不僅是文雅圣地,學里林園更是叫人嘆為觀止!既然來了,難免要去看一看。荼芙從小丫頭那里知道,李曉的夫人,李夫人,心知肚明是誰在那里“冒名”了。荼芙不喜歡,不喜歡肖雪姻,更不喜歡肖雪姻和李曉在一起。想到肖雪姻,就想起第一次見面,肖雪姻叫李曉的稱呼,就想起昨日姑姑問起肖雪姻,李曉和肖雪姻并肩一起的模樣,就想起前不久肖雪姻還在家里和米多錢一起。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痛處,早該來的一場憤怒,終究變成了一點恨意的火苗。帶香不在荼芙身邊,上次中秋,荼芙問過帶香和李予明見面說了什么?帶香支支吾吾,什么都沒說,荼芙生氣了。這次回來睦和,帶香也跟了回來,睦和不僅是荼芙的家,也是帶香從小長大的地方。荼芙知道,帶香從小跟著環姑姑,就讓帶香到環姑姑那里一起照顧嘗酒去了?,F在荼芙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頭,荼芙叫這丫頭,去辦了一件事。

李陽跟著海孝,在伯老師長和其賓客這里,見到了兩三個曾熟悉的面孔,大夫子五夫子還有楚學兄。楚太寧是剛剛才來,伯老師長向海孝正說道:“這是我們學里最年輕的夫子,楚夫子。”海孝一見:“一表人才,確實年輕,真是年輕有為,后生可畏!”楚太寧連忙還禮:“多謝海公夸獎,學生愧不敢當。”楚太寧才看見海孝身邊的年輕人,“李予陽?”李陽沖楚太寧一笑:“楚學兄,”海孝道:“這是我女婿,他之前也在睦和學過,你們應該都認識?!背珜庍肿斓溃骸罢J識。我們認識李曉自然也認得他?!边@話怎么說?李陽看到五夫子忽問道鄭通?!班嵭郑4笕说呐鑫覀円娏?,方才你的女婿他也在!他人呢?”方才李陽見到葉邵一人,有個小丫頭找了,就跟著去了。鄭通說了什么,李陽沒去聽,看到了大夫子那里,賓客們說著話去了,大夫子一人。海孝伯老師長正說著話,李陽這時去到大夫子邊上。先行了禮:“付先生,”付甲之對李陽點了點頭,李陽道:“我想問付先生一些事。”付甲之看出來:“你想問三友文會?”“是。”李陽說道。付甲之道:“我告訴你,你當時生病,癥狀只有發燒,我想你只是風寒入體,才讓你在山上多睡了幾日,三友文會有很多事,你也知道。我并沒有想到你會病的那么嚴重,而后來,你也確實沒有大礙。我找人問過,我放心了?!备都字徽f了這些,李陽有些失望,“付先生?只是,這些?”付甲之肯定:“我對你無需隱瞞?!边@也就是在說我對你并沒有什么好愧疚的。李陽不是在問這個,付甲之不說,這里又人多耳雜,李陽和付甲之說不到兩句話就有賓客過來。李陽只好暫時作罷?!案断壬断壬悄篮偷牡谝环蜃?,手底教出的學生,可謂都是名聲在外?。 ?

這么多人,沒有米松,米松早在之前去了會峰臺。會峰臺有人約了米松,約的人來遲一步?!笆悄??”從米松的眼里,并不知道來的人會是李予明。而李予明也道:“米商爺,讓你久等了。”米松開門見山:“找我過來,有什么事?”李予明卻道:“米商爺剛才,并不知道要見的人是我,現在就不想問問?!泵姿煽粗钣杳鳎骸案凹s重要是來,既然來了,什么人無所謂?!崩钣杳鞯溃骸凹热贿@樣,那我也就直說了。”“桂芳是一個好女人?!甭犨@么說,真是始料未及?!斑@個女人好在他還有一點良知,還有一點忠誠,也是這樣,他這一生只有過一個男人,也是這樣,這個男人做了一件事,傷害了他,讓他的一點良知,一輩子都在懺悔沒有再原諒過那個男人?!?

小丫頭找到肖雪姻,說,“雪姻姑娘,有人昏倒了,聽說你也是大夫,你先跟我過去看看吧!”“人命關天吶!”“好,你先別急,在哪兒呢?”肖雪姻讓小丫頭拉著一路跑來,沒有看到這是朋來居。小丫頭推了一個門,指著里面:“在那兒,”肖雪姻一進去,跑的滿頭大汗,先去看地上坐著的人,小丫頭關了門,悄悄上了鎖。肖雪姻看到那個人,“葉邵?”葉邵不太舒服,看見肖雪姻,也問:“雪姻,你怎么在這兒?”肖雪姻還沒來得及給葉邵看脈,身子一沉,沒有力的倒在了葉邵身上,肖雪姻知道發生了什么。葉邵不知道,出于真心,“雪姻,你還肯跟我一起,你原諒我了?是嗎?”“你別胡說?!毙ぱ┮鱿胍獟暝饋恚~邵卻道:“我很想你。”整個人不受力的壓在了肖雪姻身上,兩個人倒了下去……

荼芙鄭荷蕖一起在茶軒喝茶,荼芙自己的好茶。茶是好茶,喝茶的人不會。“果然是四城第一才女,不僅文采出眾,就連你自己的茶也是不同凡響。”荼芙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來說自己的茶,荼芙是才女身上自會有才人的傲氣,此刻坐在這里,和一個官家小姐說起那些平淡無謂的瑣小。若非有意,怎么也不會。荼芙說道:“鄭姑娘喜歡,我再拿點給你帶回去?!编嵑赊〉溃骸昂?,那我就卻之不恭,承謝了?!毙⊙绢^此時回來,荼芙問道:“我讓你去請肖姑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肖姑娘人呢?”“肖姑娘,他……”小丫頭支支吾吾,一月覺得奇怪,“他怎么了?”“我看見他……”小丫頭說不出口,荼芙問:“你看見什么?”一月剛才就覺得小丫頭看著自家姑娘有些不對,這更追問,“你話倒是說完了?!毙⊙绢^才遮遮掩掩著,“我不知怎么回事?不敢亂說,我看見,肖姑娘和葉大人,他,他們在一起,還進了房里。”鄭荷蕖一聽,整顆心一沉,肖雪姻的事,鄭荷蕖后來也慢慢的知道了。這次在睦和見到,鄭荷蕖對肖雪姻也是漠視。帶香得知姑娘在這兒,準備了一些茶點心過來,卻聽到了這么一些。帶香忙悄悄離開,路上把茶點心放在了大石上。

李予明說了那些話,米松像聽的很長,很長,人有點不自然,“你說清楚點。”李予明沒有打算再說:“你剛才要聽到我說的話,你不明白,那你記好,好好去明白?!泵姿蛇€想知道多一些,“什么意思?”李予明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再做出傷害肖雪姻的事?!泵姿扇缘溃骸拔也幻靼?,你沒有說清楚,我也沒有去傷害過那個姑娘。”李予明道:“前些日子,小滿來了臨都城,和肖雪姻見了一面,我們差點死了。只有你想這樣,有人才買了秦獅堂殺手?!泵姿煞浅詻Q:“沒有。我沒這么做過。”李予明道:“你沒有,米多為呢?”米松說了,“我不知道!”這不像米松說的,“你剛才說的……”李予明打斷,“我剛才說的,你心里清楚?!币舱f了:“我不想,還有下一次?!薄跋M銈儾辉偃ゴ驍_雪姻!至于你欠的公道,我想很快,該你還了。”下來會峰臺,李予明想到了肖華延。仿佛就在天上看著,李予明心中有道,肖前輩,既然你全盤交給了我,我今天這么做,也是你的意思。昔日肖華延曾交給李予明一封信,信中一切來龍去脈,沒有絲毫隱瞞。為了肖雪姻好!肖子遙是肖華延一生的痛,肖華延不想肖雪姻也這樣痛一生。不能!是什么?讓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到死都無法忘恨!李予明知道,肖子遙的枉死,肖子遙的冤屈,肖子遙的英年。而肖子遙和肖華延一樣,做了這一生大夫要做的,救人救命救人命。

小丫頭跑在前面,帶了荼芙鄭荷蕖找來,門上的鎖沒有扣,小丫頭沒讓人發覺拿了下來。推開門,鄭荷蕖第一眼看到,葉邵和肖雪姻兩個人在一起,一時憤怒,一月扶起葉邵,靠坐床邊,肖雪姻勉強爬坐起來,鄭荷蕖看著,“不要臉!”一個巴掌,帶香找到李予明趕過來,鄭荷蕖一個巴掌要落下,偏巧讓李予明趕來給拿住了?!把┮?,”“李大哥,”李予明抱著肖雪姻,肖雪姻看見李予明,一直要清醒現在要放心了。而葉邵也讓這么多人的到來,有了一絲認知。鄭荷蕖怒罵:“你護著他!他做出這么下賤的事,就是一個下賤的女人,你堂堂一個李曉,居然會為了這么一個下賤的女人?!崩钣杳饕才康溃骸笆虑槭窃趺礃樱磕銌柷宄嗽僬f,”鄭荷蕖反笑:“還要怎么清楚?他們兩個這個樣子還不夠嗎?”李予明道:“你可以不相信你丈夫,我相信雪姻。”李予明抱起肖雪姻要離開這里,還道:“今天的事,不許你們外傳,若是我聽到,我會向官府告你們誹謗。”李予明這個樣子,是荼芙從沒有見過的。荼芙盯著帶香,知道李予明為什么會來?回來茶園,荼芙叫走小丫頭,問起帶香,“你好大膽子!敢在我背后帶李曉過去?!睅阈睦锖ε?,“姑娘,不是我膽大,是姑娘錯了,我不想姑娘大錯。”荼芙真不敢信:“你說我錯?我哪兒錯了?我錯在有你這么一個吃里扒外的丫頭嗎?”帶香道:“姑娘已有了人家,何必還要揪著往事不放呢?今天的事,沒有,姑娘好。若真有什么,雪姻姑娘對不住,姑娘你的心,怎么放?”荼芙喝?。骸澳阌植皇俏?!我是不會讓李曉和肖雪姻在一起的,他就是個野丫頭,他根本配不上?!笨粗避竭@個樣子,帶香滯住了:“姑娘,你是荼芙。荼自苦香,芙蓉清白。這是李曉公子給姑娘寫的,姑娘忘了?姑娘你變了?!陛避铰牭剑彩且汇叮骸澳阏f什么?”帶香痛心:“荼自苦香,芙蓉清白,姑娘你變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自私,都是我害你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帶香坐倒地上痛哭起來。荼芙也才意識到,冷靜下來。在帶香身邊,荼芙問道:“帶香,你在說什么?”帶香哭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姑娘才沒有和李曉公子在一起。我做了錯事,我害了姑娘和李曉公子的姻緣,也害了姑娘的心?!陛避秸娌幻靼祝骸澳惆言捳f清楚,你說清楚。”帶香哭道:“姑娘一直怨李曉公子,當年不告而別,其實不是,李曉公子給姑娘留了一卷條,就是姑爺在紅前宴上難住你的那對對子?!薄澳遣皇枪脿數膶ψ?,那是李曉公子的對子。”帶香幾乎痛哭失聲?!霸趺磿@樣?”荼芙喃喃念叨,此刻已是天旋地轉。帶香泣不成聲,仍能聽說道:“姑爺在認識你之前,已經對你情深一片,三友文會上,他的隨從總是來找我問你的事,我和他的隨從一起,喜歡上了。我那時,鬼迷心竅,想著法子聽了他的,想讓你和李曉拆開,沒有想到,李曉竟然自己要離開,當時還讓人給你送來紙條,我沒有告訴你,那個時候,越池來找我,我跟他說,他看了紙條拿走了,”越池拿了紙條,轉頭安撫帶香,帶香沒有反抗。“姑娘,我見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實在不忍,這件事困了你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瞞著了?!薄澳愠鋈?!”荼芙輕輕說道,小丫頭找來了環姑姑,小丫頭在外面聽見里面的哭聲,怕出事。環姑姑一來,剛問了:“到底怎么回事?”就讓荼芙起來,掀了整個屋子,“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好好好,我出去,我們出去?!杯h姑姑拉起帶香,匆忙出去?!鞍  遍T關上,里面的動靜沒停。荼芙歇斯底里,“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三友文會跟我有關系?”“為什么要天下第一?”“為什么這么對我?”“為什么我喜歡一個人?要這么折磨我?”

李陽找到伯老師長,伯老師長請了李陽到了會客堂。現在很晚了,會客堂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只有會客堂上,掛的那幅畫,畫里很多睦和的學子,一個大睦和學園,滿滿都是。學里有一個夫子,能畫出這幅畫來,李陽知道。

肖雪姻醒了,看見李予明,肚子里一肚酸楚,沒有說出來。李予明瞧著,讓肖雪姻靠在自己懷里。“沒事了?!崩钣杳髡f道。肖雪姻很是安慰,帶香紅腫著眼,跑過來?!肮樱媚锒贾懒?!他發瘋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睅愕谋乔焕锶杂袦I,身子顫微?!把┮?,我去看看?!崩钣杳髦缼闼f。肖雪姻道:“我跟你去。”肖雪姻和李予明一起和帶香,來看荼芙。只是在茶園外面,肖雪姻沒有進去。此時夕陽將落,茶園里翠綠的茶樹上一片金黃。一個人背坐在那金黃里,你看不見,很安靜。聽著輕微的風,零落的鳥,叫出孤單的歌兒。等著一個熟悉呼喚的腳步聲。李予明不再是當年,身上沒有玉玨。一步步走過來,沒有悅耳的清脆聲?!皫熋茫钡禽避竭€是一下就知道了?!皶愿绺纾瑫愿绺?,”肖雪姻看見荼芙抱住李予明,在李予明懷里哭泣。他們緊緊擁在一起!帶香放心了,環姑姑小丫頭也放心了,就都先離開了。肖雪姻也轉頭要走,卻看見了那邊同樣在遠處的米多錢。肖雪姻不知道現在說什么,一個人走了。“為什么?為什么當年不告而別?”茶園里,依偎在李予明身旁,荼芙問道。“我沒有不告而別,我一直都以為是我自己太自負,憑我給你的一個對子,就能幫你解圍,難住所有向你提親的人,我為這個,一直自責,害了你,害了我們。對不起?!边@些話還是遲來了。荼芙道:“我以為你不管我,我怪了你那么多年,明明是恨,我還不承認,我差點鑄了大錯,對不起你。你要是親自來找的我,就不會是這樣了?!陛避饺匀秽ㄆ??!皩Σ黄??!崩钣杳鞯?。荼芙又問:“你全都知道?”“嗯?!崩钣杳鞯溃骸爸星锏臅r候,我問了帶香,回來我問了太寧兄,是我讓太寧兄幫我帶的信?!陛避较肫饋恚骸半y怪,難怪那時候,你們不和我說話,原來……原來……”荼芙說不下去。“師妹,對不起,我們都讓這些過去,好嗎?”李予明輕聲道。荼芙搖頭:“曉哥哥,你不要再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無福。我不該答應三友文會,我不該拿你賭天下第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錯!”

肖雪姻回去,碰上了肖雪緣。肖雪緣走路東倒西歪,肖雪姻趕上去,“雪緣,你喝酒了?”“姐姐?我沒喝酒!”肖雪緣說道?!敖憬?,你怎么不高興?”肖雪緣道:“我知道,你的李大哥讓你不高興!呵呵,姐姐,你不知足??!李大哥對你那么好,你還會對他不高興?你看我,人家女婿陪老丈人喝酒去了!我是什么?呵呵,我是他朋友,還是他丫頭,還是他侍妾??!呵呵,真逗!呵呵,姐姐,好不好笑??!”“你是喝多了。跟我回去,快點。”肖雪姻說著,扶著肖雪緣往回走。肖雪緣是胡言亂語說的醉話,肖雪姻聽著,句句都在心坎。

李陽和伯老師長都是明白人,睦和三友文會的事,身為學里老師長,可以說決定了所有?!爱斈甑娜盐臅?,睦和受萬眾矚目,我不想有任何差錯,否則就對不起先去的荼老師長。”李陽道:“你就選擇了隱瞞?”何止是隱瞞?荼芙也是作了三友文會的一注,為的是三友文會的盛大。一個弱女子無奈,只能和心愛之人感嘆,我沒辦法!這是怎樣的無可奈何?只是一個“孝道”?!爱敃r事情已定,怎么做?才能減少厲害?是我必須要考慮的,你又沒事!這是大幸!”伯老師長面露難色。李陽看的明白,竟笑了起來,悲哀道:“呵呵,伯老師長,伯仲,先荼老師長賞識,你文采出眾,寫下了一幅曠世奇聯。三友文會是你一個人的少年夢,卻帶走了兩個少年的命。沒有人為他們伸冤,他們的身世和你們眼中的虛名,微不足道,沒有人記住。”沒有想到,李陽能說出這般話來。更沒有想到,李陽說出這番話,竟頭也不回的離去,還朗朗念道,這幅畫上,睦和學:“睦得萬卷書理達通天倒海終一出門,和到言行四方記是非黑白莫變顛倒!”會客堂的門關上,外面天已黑了。

李予明來找肖雪姻,已是入夜。肖雪緣在里面醉的胡話連篇,肖雪姻出來和李予明說話。李予明先說道:“雪姻,我和荼芙……”肖雪姻打?。骸袄畲蟾?,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李予明還是道:“我和荼芙,現在或者以后,他都是我師妹?!毙ぱ┮鲎焐险f著:“不是說我都知道嗎?”李予明好像了解了:“真的知道?沒有在意?”肖雪姻抬頭,看著李予明,很真實的笑了。沒有在意?只不過想到了肖雪緣的話罷了。說到肖雪緣,屋子里,正在大罵一出,“泥羊,你個混蛋,你不是人,你是王八蛋,你說話不算話,你不是男人,……”李予明才得問道:“雪緣,怎么了?”肖雪姻道:“他喝多了。”有人來了,是李陽。李陽老遠就聽到罵聲連連,肖雪姻一看見李陽,就道:“謝天謝地!見到你了?!薄笆裁辞闆r?”李陽一臉蒙。肖雪姻道:“別問了,你快進去吧!”李陽一進來,看見肖雪緣,坐在床上,拿著兩個枕頭,相互打架。一邊很用力的打,一邊很用力的罵。李陽看著過來,倒了杯水,先給肖雪緣,“喝水?!毙ぱ┚壱彩怯悬c渴了,竟頭也不抬,喝了一整杯。李陽放下杯子,肖雪緣看見有人坐下,還拿走自己的枕頭?!澳懔R我,不認得我了?”李陽當肖雪緣醉的連人都分不清。肖雪緣才安靜下來:“你怎么來了?”李陽一看,怎么眼里見濕?“你沒事吧?”肖雪緣忍?。骸拔也艣]事?!崩铌栍值溃骸爸劣趩幔课也痪透J啦黄穑燥垼染疲娨娝呐笥选D氵€哭了?”“我才沒有,我是喝多了,我喝多了,我不舒服?!毙ぱ┚壱贿呎f一邊打李陽,李陽喊道:“喂,喂,好了,你再打,我不是枕頭,我會痛的?!毙ぱ┚壊趴狭T手,李陽才道:“你哪里不舒服?”肖雪緣道:“多喝了酒,哪兒都不舒服?!崩铌柕溃骸拔易屟┮鼋o你弄解酒湯?!闭f著就去。肖雪緣喊住:“哎?”李陽回頭一看,又坐下來:“不過去之前,我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肖雪緣看他忽然不走,“你想說什么?”李陽悄悄的在肖雪緣耳邊說了,“你的醋勁吃的挺大的?!毙ぱ┚壦查g一只耳紅,一只耳白,眼直瞪著李陽,李陽還道:“我跟一個老丈人一起,你都這樣,那我以后,身邊不是不能有女人,那以后,我都只能見男人了?”“泥羊!”肖雪緣感覺李陽在取笑。肖雪緣又不能大吼,那是一般的老丈嗎?那不是你將來的老丈人嗎?李陽替肖雪緣說了:“是!海世伯不是一般的老丈!而且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我帶出去,處處說我是他的女婿。對吧?”“雪緣,這次我們回去后,我就去和君渝把婚約解除,你就可以放心了?!崩铌栒J真的說道。肖雪緣羞愧低了頭:“我也不想這樣,我只是……”李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崩铌栆膊幌肟匆娦ぱ┚壓推渌艘黄稹@铌枦]有說,肖雪緣很是安慰。慢慢靠在李陽身上,很久后,靜靜的,睡著了。

肖雪姻一早過來給師娘看病,李予明站在遠遠看著。李陽找到方禮,敲開大門。見到常蕙姑娘,李陽有禮道:“常蕙姑娘,我是找方禮的,會不會太早了?”“哦?沒有?!背^u頭,站在門口?!澳阏宜裁词隆!背^柕?。李陽道:“我跟他說好,帶他去看大夫。”又看著常蕙問道:“看你這裝扮,是要出遠門?”常蕙道:“嗯,相公收到鄉里書信,要回去一趟,他還念叨,不能跟你去看大夫了。他說,下一次,下一次他會去找你。”“這樣??!他在不在里?”李陽問著往屋里看去,常蕙道:“他去學里了,你來時沒看見嗎?有幾個學子還有幾副藥,他去送去了。”“那許是岔過了,等他回來,你告訴他,我今天回去了?!崩铌栒f道。常蕙道:“哦?好!”李陽看這屋子,常大夫不在了,屋子還和以前一樣,屋里的大藥櫥忍不住的放出光來。李陽回到睦和,路上碰見了一個人。李陽心里想著事,這個人叫住了李陽:“哎?是你??!”李陽一見這個人,張口道:“二夫子?”“哦,葵先生!”“嘿!叫什么無所謂!”二夫子名叫葵艏,做睦和學的先生多年。為人急躁易爆,在睦和學人人見之如驚弓之鳥,沒有學子敢在其眼前放肆。學里戲稱,可能和二夫子的長相有關,“狼”歲四十,堂貌尚好,三分黑??嫉溃骸罢娴氖悄惆??太好了!太好了!”李陽想想,自己讀書時再不規矩也不至于有名,讓二夫子一直記得吧?二夫子不是李陽的夫子,李陽認得夫子那是自然,二夫子也認得李陽,這就尋味了。莫不是當年自己讀書事跡真的出名了?李陽道:“二夫子,還認得我?”葵艏道:“怎么不認得?你當年出事是我把你送到常大夫那里,給你換衣裳,給你擦身子,常大夫身邊那個小藥徒,太不中用了,還沒我會做呢!”所以,當年,李陽昏迷前,聽到有人喊他,是眼前這位,自己見面不多也怕碰見的二夫子?“夫子,當年真的是你把我送到常大夫那里的?”“是啊,發生了那件事真的很遺憾,哦,當年我給你擦背的時候,你手上還有個字,“不責”,我猜是這兩個字,當時寫的血模糊的,還能認得?!薄傲硗?,你胸口里有一個沾了血的錢袋,我和你的衣服一起拿走了?!崩铌柣叵肫甬斈辏约旱沟貢r是讓一個人打暈的,這個人李陽知道了,畝伯,而后李陽知道喬飛說了很多話,感覺到喬飛要走,李陽最后看見一雙很巧的腳,在他嘴里送了什么,他一病多日,他昏迷前看見的白光,是二夫子葵艏在喊他,“喂,學子,學子?!薄安回煟眴田w最后跟李陽說的話,“不是你,不是你,”“別聽他說,金橋真正是……”你到底想說什么?“喬飛,你不是說你家沒人了嗎?這錢袋是誰做的?”“給我錢袋,你想跟我說柳姐,”“不責,你是要我不要自責,”“不是你?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不是你……你還有什么想說……”李陽從葵艏那里,拿回自己的東西,到了這個昔日一起住過的學舍,看著里面,李陽的眼里,仿佛舊日還在,“喂,你是誰?來我們屋干什么?”住在這里的學子回來了,還有一個叫那不要莽撞,李陽收好東西,轉身道:“我也是這里的學子,以前住這里,現在回來過來看看。”“哦,那沒關系,學兄,你慢慢看?!绷硗獾膶W子說道。李陽道:“多謝!”說著,從這里出去了。那兩個學子還莫名其妙。肖雪姻看過師娘的病,跟李予明說道,“師娘一病多年,他這個病要康復,很難?!崩钣杳鞯溃骸皫熌锏娜撕芎茫羧瘴以谀篮停苷疹櫸业摹!毙ぱ┮龅溃骸拔視朕k法,還會去肆酒屋問問?!薄班?。”肖雪姻看著李予明,又道:“李大哥,”“怎么了?”肖雪姻說道:“師娘的人好,是不是只對你一個人?還是,你和荼芙……才有師娘對你好?”李予明道:“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么?”肖雪姻問:“像什么?”李予明道:“昨晚雪緣?!闭f到雪緣,肖雪緣突然出來,“叫我干什么?”胡萊穆爭也來了,胡萊抱了一把琴,“給你借來了?!蹦聽巻柕溃骸岸柸ツ膬毫??”李予明道:“他可能先去門口等我們,你們也先去?!薄班拧!睅讉€人先走了。李予明抱著琴,來到了茶園外面。荼芙在里面,躺在床上,不動不睡,聽到了琴聲,荼芙眼里有了光,琴聲說著,以前的事……

“好聽嗎?”“真好聽!”“這是什么曲?”“這是一首離別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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