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意外
- 天王行
- 開某人
- 3171字
- 2023-04-29 16:13:00
儀表盤上的速度已然接近八十邁,接下來車輛即將進入一段山路。但雪椰依舊沒有減速的打算,徐生微微皺眉,看向她愈加用力地踩著油門的白色運動鞋。
雪椰卻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妥。十多年前她在電視上以乖巧高中生的形象問世,十多年后她以知性女性的身份同樣在聯邦獲得大批擁躉。但人都有兩面,在背對著熒光屏時,她便是一個肆意放縱自己無拘無束的天性的自由女人。
雖然雪椰為徐生始終不認識自己而感到遺憾,但她不可否認的是,也許就是因為徐生在與她相處時沒有常人面對明星的拘束,她才能如此敞開心扉。
“說起來,我也有個哥哥。”雪椰駕駛著車開上山道,繼而調節了車燈的亮度后繼續說道:“雖然同樣是妹妹,但我應該要比你的妹妹大個十歲以上吧,雖然年紀不同,但作為妹妹我們有時候的想法應該也有類似之處。”
“現在想想,我可能并不懂她的想法。”徐生看著被圍欄阻隔在一邊的老樹,樹枝盤根接錯,像觸手或者老舊的鎖鏈般指向車道上來往的車輛,“我以前一直以為她需要我的保護,一直以為也只有我才能和她一同生活,沒有什么理由,只因為我們是兄妹,她生來便應該在的身邊受到庇護。但現在想來,這也許是個過于自大的想法,有一天她會去往其他家庭,去享受沒有我的生活,這一切現在我只要想到就會感到痛苦,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將來必定會走的路……”
雪椰從徐生的話中聽出濃濃的悲戚感,她不明白這個沉默的男人為什么會突然如此傷感。雖有些言深交淺的擔憂,她還是問道:“怎么了,和妹妹吵架了嗎?”
徐生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難以說出那個字,“她不在了。”
車內足足沉默了數秒。雪椰喉嚨滾動一下,不知該說些什么,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干澀的抱歉。
徐生搖了搖頭,把頭靠在座椅的靠枕上,不再多言。
紅色的跑車如一團火焰般為這條幽深的車道提供了些許活力。徐生瞥向靠向他那一側的后視鏡,一輛黑色轎車在鏡中浮現,以八十邁之上的速度慢慢接近雪椰的跑車。
這是極其正常的一幕,但徐生卻感到微微的不安。他調整坐姿,讓自己能更清楚地看清后方的轎車。那輛轎車的車牌被人卸下,排氣管發出低沉的咆哮,繼續加速靠近他們。然而就在距離跑車只剩下十米左右的距離,轎車放慢速度,保持著這個距離一路跟隨著他們。
在雪椰自山道上跑下,路過一個路口時,兩輛好似一早就在這里準備的轎車各自開上了雪椰身邊的兩個車道,保持著和跑車同樣的速度,和后方的轎車形成一個包夾之勢。這下雪椰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但她的思維依舊停留在是由狗仔要偷拍自己的階段,眉頭一挑,正要踩下急剎給后面的車一個教訓時,卻被徐生一把抓住了手腕。
“繼續開,不要停。”徐生眼中泛著冷光,雪椰一時為他的目光所懾,木訥地點了點頭后才發覺有些不妥,等徐生松手后瞪了他一眼。
雪椰又開了五百米左右的路程后,來到下一個開闊的路口。而三輛轎車不偏不倚地停在她的對面,雪椰吃了一驚,趕緊踩下剎車。但她身邊的三輛車宛如未卜先知般早已減速,穩穩停在路口。
刺耳的剎車聲后,雪椰猶豫慣性差點被甩飛出去。她理了理凌亂的頭發,喘著粗氣,正要不顧副駕駛座還有一個不太熟悉的人就要發飆。但她罵出口的話戛然而止,六輛轎車上走下十三個身材健碩,帶著墨鏡的依舊掩蓋不住兇悍氣質的男人。他們一步步接近雪椰的跑車,像是在接近一個唾手可得獵物。
正對著雪椰的那輛車內,剃著莫西干頭的年輕人翹起雙腿,冷笑一聲,對著通訊器說道:“動手。”
雪椰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指關節都有些發白。一直觀察著四周這一切的徐生從靠枕上仰起,一把打開車門。
“你干什么?”雪椰伸手去抓向徐生,后者扶著車門,道:“不要下來。”,而后一把關上車門。
看見車內走出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莫西干頭嗤笑一聲,再次拿起通訊器在車內發號施令:“別管那小子,我們的任務是把雪小姐請過來。”
為首的保鏢接到命令,藏在墨鏡后的小眼睛中閃過一絲不屑。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看向徐生時簡直可以說是俯視,在看到徐生并不顯強壯的身材后,這份不屑更被毫不掩飾地擴大,連帶著周遭幾個保鏢都被這種情緒感染。
他靠近徐生,手掌在腹部交錯,松動筋骨,發出清脆的響聲:“滾。”
保鏢們或是京都為數不多的武館中有名的精英,或是退役的特種部隊軍人。這種人或許不是能為武道獻出生命的武癡,但至少在他們眼里個人實力的地位遠高于人的身份地位。。面對弱于自己的人,只要他們的身份沒有高到比自己背后的主人這種程度,他們都會用堪稱殘酷的態度對待。
徐生沒有說話,這樣的陣仗他實在太過了。被堵路截殺,這種事情以前至少每半年就會發生一次,有時候運氣好,一個月都會出現好幾個不開眼的混蛋。
但徐生沒有想到,類似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聯邦京都,還發生得如此直接,如此的……地下。
不怪徐生會如此想,要知道他進入京都的時間實在太短,這里對他來說依舊是一塊在自己想象之外的文明之地。他遇到的人,也盡是沈絕,難贗這種要么心思深沉,要么有著特殊地位的人。他們即使行事乖張,也都維持著對聯邦法制表面上的尊重。
這不僅是地位的差距,也是人天資的差距。沈絕即使出生地下,也明白聯邦正統法制的重要性,非到萬不得已,他只會用法制來作為武器而不會破壞法治。難贗是聯邦為數不多人有資格直接違反法律的人,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也沒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舉動。
但有些人便不同,他們身居高位,享受父輩的余蔭,卻不思維護法制,只將法制當作隨時可以拋棄的瓷器,卻不思打碎這件瓷器后會讓多少人頭疼,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地位。
徐生眼神飄忽,不由想到陳金溪在車上和自己說過一句“天下無新事”。世家的存在貫穿聯邦歷史,本質依舊是幾大家瓜分國本。而今天自己遇到的事,無論動機如何,其方式比起地下的圍截堵殺又有什么分別了。
在血液眼里,徐生是被黑衣保鏢們的氣質所懾,嚇得難以動彈。在保鏢眼里,徐生一聲不吭的回答是對自己侮辱和不屑。而真要說哪一方的感覺更貼近答案,那應該是后者。
畢竟徐生確實不認為區區這幾人就能傷到自己。
為首的黑衣保鏢咧開嘴角,一口白牙宛如某種嗜血動物的獠牙。
“有種!”
他對著面前這個瘦削的小鬼的臉一拳轟下,周遭幾人見狀同樣露出冷笑,仿佛徐生被這一拳打碎半口牙齒的慘狀就在眼前。
但他們預想中的情形并沒有出現。
砰!
保鏢腹部一陣絞痛,揮出的拳在半空中就失去氣力,難以為繼,軟塌塌地松開握著的拳頭,墨鏡從臉上飛下,在瀝青路上砸得粉碎。
明明是保鏢先行出手,但徐生的直拳卻先一步抵達他的腹部,即使沒有動用天王之力,且限制肉體本身的力量,徐生這一拳勁道依舊彷佛穿透保鏢的軀體,在他的五臟六腑中攪動。
只能說不愧是前特種部隊的成員,即使中了如此重拳,保鏢依然有余力保持清醒。他心中暗道不好,眼前男人的出拳力道簡直大得不想個人,就算是聯邦的改造人都不見得有這般力量。
而即使他敏銳得察覺這一點,對上徐生不帶感情的眼眸時依汗毛根根樹立。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幾乎不是一個人。
在徐生眼中,向自己出手的人,便沒有普通人,眷者或是改造人之分,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共同的稱呼——敵人。
徐生出手的拳迅速松開,一把拉住保鏢的領帶后將他本來后仰倒去的身形重新拉向自己,雙腿蓄力起跳,左膝蓋像一個鐵錘一樣狠砸在保鏢的面門。
僅剩的清醒意識也被這一擊砸得消散于夜空中,但即使如此徐生卻覺得還顯不夠,他彎曲手臂,一肘重擊在保鏢后背,劇痛讓后者連痛呼都掐在喉嚨里,只能嗚咽著別人聽不懂的音節重重摔在地上。
四周保鏢看得目瞪口呆,作為同事,他們最為清楚剛剛倒下那人的實力。在他退役之前,是在整個部隊中都排得上號的格斗大家,因此才能成為他們的首領。而今日,這樣的人卻在這個不知何來的年輕人手里撐不過兩秒。
他們不自覺覺地后退兩步,看向身后車內真正的主事人。
莫西干頭暗罵一句,對著通訊器唾沫飛濺地喊道:“點子扎手,一起上。”
驚喜小巧的耳機中傳來男人的聲音,而保鏢們心中叫苦,卻只能做好準備,對著徐生沖去。
徐生面色不變,只是用腳將倒地的保鏢翻了個身,像是要他看清自己的同事是如何敗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