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們走了……就這么走了?”梁與肖茫然若失,“那我們倆是干嘛來的?”
侯爵撇撇嘴,胳膊肘架在梁與肖的肩頭上,“我是來帶路的,小龍蝦是來開路的,你的話……應(yīng)該只是個過路的。”
梁與肖有些擔(dān)心,“小龍蝦自己行不行啊,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包了一整個區(qū)域,又下了監(jiān)控,肯定都帶著家伙事。”
“下次讓小龍蝦給你現(xiàn)場表現(xiàn)一下飛刀。”侯爵倚著墻,點了根煙,“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的是,一會兒要怎么處理那些尸體。”
“處理?我給他們都厚葬好嗎?”梁與肖陰著臉,“怎么死的就怎么放這!恒黑海因為上次的事已經(jīng)跟姓賈的掰了,不然你也不會從摩羯那問到朱俊的消息,這次如果能滅一波那禿子的人,也算是送了回禮,捎帶給恒黑海挽回一些面子,他自己肯定會找人來擦屁股的。”
侯爵笑了笑,“還行,腦子還能正常運轉(zhuǎn)。”
梁與肖面無表情的看著小龍蝦和薩沙,那兩個人走到右側(cè)中間的門前,薩沙按了一個六位數(shù)密碼,下一秒,一陣嘈雜的音樂聲從半開的門內(nèi)傳來,隨后又被那扇門關(guān)在了屋內(nèi)。
包間內(nèi),光線晦暗,音樂聲振聾發(fā)聵,一排皮質(zhì)沙發(fā)圍成一個U型,中間有三張大理石茶幾。
朱俊抬起頭,松開嘴里的吸管,瞇著眼睛看著小龍蝦,片刻后眼睛睜大,立馬起身,顫顫巍巍的指著小龍蝦,“你他媽是誰?薩沙!他……”
小龍蝦垂著眼睛,不作答,臉色已是格外陰沉。
薩沙馬上看向小龍蝦,快速的摸到后腰的槍,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只見小龍蝦眼神一寒,忽然抬起右臂,反手揮向身側(cè)的女人,指尖一道冷光如電光火石般閃過,隨即,一股帶著腥氣的熱液濺到了小龍蝦的左側(cè)脖頸上,他稍向右邊別過臉,厭惡的皺了下眉。
薩沙雙手捂著脖子,憤恨的看著小龍蝦,血注不斷從指縫涌出,踉蹌幾步后倒在地上。
“把音樂關(guān)了,燈!把燈打開!”朱俊慌亂大叫著,從旁邊那個還沉浸在極樂世界中,已經(jīng)樂的翻白眼的人的腰間拔出手槍。
小龍蝦抓住他的手腕,頭一偏,子彈從耳邊劃過,從包間門穿了出去。
“操!里面開火了!”梁與肖看到子彈飛了出來,抬腿就往包間跑。
“開火了?沒聽到聲啊?哎!小與!”大圣反身抓住梁與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來,“你他媽瘋了,現(xiàn)在過去等著被流彈射啊!”
梁與肖叫道,“小龍蝦在里面!”
“這事我不知道啊?”大圣按著梁與肖,瞪著眼睛,“那門有密碼,我今天沒帶家伙事,過去也打不開,你打算讓我拿那個慫貨的水果刀硬撬啊?”
包間內(nèi),小龍蝦已經(jīng)搶過朱俊的槍,拎起桌上的一個酒瓶,砸在了他的頭上。那些醉生夢死的人,總算清醒了幾分,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有的摸燈,有的拔槍,有的忙著叫喚……
這一下,黑黃白各色的脖子全部露了出來。
小龍蝦垂下手,銀羽再次伏于掌心,一道森冷的寒光穿過炫目的七彩燈束,一秒鐘內(nèi),在所有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一條殷紅。
梁與肖掙脫開大圣,還沒跑出兩步,看到包間的門打開了,接著,一個頭破血流的人被扔了出來。
梁與肖和大圣馬上跑過去——朱俊齜牙咧嘴的抱著頭,在地上滾了兩圈,橫在他們腳下,眼下,那人還有力氣叫囂罵娘。
大圣對著他的嘴給了一腳,看到三顆迷你小骨頭被從朱俊的嘴里吐出后,又對著他的腹部補(bǔ)了一腳,“他媽的,吵得老子頭疼!”
“小龍蝦!”梁與肖剛越過橫躺在地上的人,就看到小龍蝦平靜的從包間內(nèi)走出來,懸著的心還沒落下一寸,又瞧見了小龍蝦一脖子的血,連忙問,“身上的血是誰的?”
小龍蝦的臉上已不見兇戾,淡淡的笑了笑,“反正不是我的。”
大圣走過來,指著地上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他打暈的人,問小龍蝦,“怎么還留活口了?你還要問供啊?”
“不是你說要送別人尸體的嗎?”小龍蝦瞥了一眼大圣手里的匕首,“特意留給你的。”
梁與肖走進(jìn)包間,看著滿屋子的尸體,那些人死相極慘,喉管幾乎都被割斷了,有的還衣衫不整,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面,那個叫薩沙的女人倒在近門口的地方,看樣子腰間的槍還沒來得及拔,她的眼睛睜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之狀。
彩虹射燈不停的閃爍晃動,嗜此不疲的輪番照在每一具鮮紅的尸體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操!大型溜冰現(xiàn)場啊!”侯爵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點燃的粉末,他用匕首指著那些橫七豎八的尸體,“小龍蝦,這些都是利器人?”
“一半一半。”小龍蝦在桌上抽了幾張紙巾,因為脖子上的血漬已經(jīng)干了,他拎起一瓶還沒開過的白酒,拿過侯爵手上的匕首,對著瓶頸快速削過,在紙巾上倒了些許白酒后,開始不緊不慢的擦著脖子上的血跡。
侯爵皺皺眉,“一半一半?普通人你也殺了?”
小龍蝦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冷言道,“他們不該死嗎?”
梁與肖拍拍小龍蝦的肩膀,帶他出了包間。
侯爵蹲在朱俊旁邊,用一瓶酒把他澆醒了。
朱俊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侯爵的臉像見鬼了一樣,向后縮著身子,驚慌失色,“你,你是什么人!”
侯爵冷笑一聲,悠閑的看著手里的刀刃,“好說,送你上路的人。”
朱俊面露懼色,勉強(qiáng)的撐坐起來,頭上傷口的血順著臉頰流進(jìn)嘴里,每說一句話,一口的血齒都清晰可見,讓這個人看上去又帶著幾許猙獰,“你,你你別亂來啊!我可是賈哥的人,你他媽要是敢動我,我……”
那人的話音戛然而止。
侯爵沒有聽他呱噪完,一把將匕首插進(jìn)了朱俊的嘴里,刀尖直接從他的脖后頸穿了出來,“我又不愛你,感動你什么?”
大圣說戲要做全套,走前還是去了趟A區(qū)找了那個老熟人,說什么就算不陪到最后,也應(yīng)該去跟人家喝一杯。梁與肖不喜歡那種應(yīng)酬,帶著小龍蝦從側(cè)門出去,在露天餐廳等他。
梁與肖把菜單遞給小龍蝦,“大圣不知道要跟他們胡吹到什么時候,你餓不餓,點些東西吃吧。”
小龍蝦接過菜單,又放下,“后廚還沒做好,大圣就會來找我們了。”
梁與肖看了眼時間,“他碰上這種局,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會出來的。”
小龍蝦笑了笑,“你忘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自己種給明月了。”
梁與肖若有所思的微微轉(zhuǎn)動眼珠,想到大圣近段時間的轉(zhuǎn)變,不由笑笑……轉(zhuǎn)瞬,心中一寒,嘴角的笑意忽然凝住,然后緩緩的斂收了回去。
像他們這種昨天、今天、明天常常混在一起過的人,突然想安分守己,收心跟心愛的人過日子時,總會給人一種“不吉祥”的感覺,諸如“浪子回頭”、“懸崖勒馬”、“干完最后這一票就收手回家”……
最后時常是浪子僅僅回了頭,懸崖邊上馬停下了,但人墜入了山谷,最后一票真的成了最后一票,卻再沒有機(jī)會收手回家……
回頭也許真的可以看到彼岸——年暮天寒,星霜荏苒,只要伊人在身畔,即便槁木死灰,看到的依然是芳草萋萋。
梁與肖回過神,“小龍蝦,你明天有計劃嗎?”
小龍蝦似乎不太明白梁與肖的意思,呆呆的看著他,略顯迷茫的眨了兩下眼睛。
梁與肖笑了下,“你明天如果沒有其它安排,我想去寒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