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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褐瞳燃魂

  • 敘世羽
  • 一戲嬰蘇
  • 2863字
  • 2021-09-09 06:50:53

天黑透時,梁與肖的一包煙也空了,他裹緊外套,暈暈乎乎的離開天臺。

電梯里沒有一個人,走廊也格外安靜,從棚頂懸下來的時鐘上的紅色數字,讓頭重腳輕的他看出了重影。

“梁先生這么晚還來陪護啊?侯隊一直在里面呢。”今晚值夜班的又是何醫生,他就像算準了梁與肖會什么時間經過醫生辦公室一樣,精準的先他一步,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截下了人。

“何醫生辛苦了。”梁與肖淡淡的扔下一句就抬腳走了。

病房亮著燈,侯爵又大字形的睡死在了陪護床上,還帶了個遮光眼罩,上面繡著三個字——全靠浪。

小龍蝦睡的很安穩,呼吸均勻,雙臂規規矩矩的放在身體兩側。

梁與肖走到他的床邊,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懸空遮住了小龍蝦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了一張好看的嘴唇,和一個堅挺的鼻尖——花岸那副面具,大概也是一只手的大小。

他俯下身,對著這副半遮面的臉左看右看,瞧了半天,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在梁與肖撤回手的一瞬,看到小龍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默默的看著他。

這一下把梁與肖嚇得夠嗆,連忙站直身體,后退了兩步,就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當場抓包了一樣。

“你,你干嘛?”梁與肖摸著撲通撲通的小心臟,臉都青了。

小龍蝦比劃反問著,“你干嘛?”

梁與肖被噎了一下,略顯尷尬的搓搓鼻子,順手指了下頭頂的燈,“我,我看這燈光太亮了,怕晃著你影響你休息,想著幫你遮一下。”

小龍蝦搖搖頭,“是我讓大圣別關的,在陌生的環境里,沒有安全感,所以才留一盞燈。”

梁與肖看了眼隔壁床,侯爵依舊鼾聲如雷,夢會周公。

小龍蝦比劃著,“你會抽煙?”

梁與肖聞了聞手,皺下眉,原來小龍蝦是被煙味熏醒的,“嗯,但已經戒了很多年了。”

小龍蝦看著他,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抬起了一半的手又放了回去。

梁與肖用遙控器打開了床頭燈,問道,“關主燈,開這個行嗎?”

小龍蝦點頭。

“接著睡吧。”梁與肖走到沙發前,屁股一沉,身子一歪,墊著胳膊睡下了。

小龍蝦微側頭,看到梁與肖蜷著身子,躺在晦暗之中。

——剛才他對自己做的動作,指向性太強了。

小龍蝦想著,縱使梁與肖對自己起了疑心,或者調查過自己,也斷不會查到寒峰。在安浮城,只有恒黑海和吳不知父子知道自己的身份。

該不會……真的只是在遮光吧?

小龍蝦每次從安浮城回寒峰時,都是避著梁與肖,一來一回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

如果不是發生了萬分緊急的事,九月不會輕易用玉佩與自己聯系。

每次烘烤玉佩,小龍蝦都會因為血液升溫,而全身發熱,但像上次驟然昏倒,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那晚,小龍蝦醒后就知道一定是寒峰出了大事,加上自己已經昏睡了十個小時,所以當時也顧不上要回避梁與肖,急著要去寒峰。

到了媒介后,為了擺脫梁與肖,把他迷暈了。

但趕到寒峰時,一切還是來不及了……

九月死了。

花岸回到寒峰看到的第一幕是,尸橫遍地,腥風辣喉,皚皚白雪上大片大片刺眼的殷紅——羽晚澄,林灣,溫葉,三個人渾身浴血的跪在九月身邊,身后還圍著一些零零散散的管事衛,也是各個遍體鱗傷。

羽晚澄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丟魂失魄的跪坐在九月頭側,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空的駭人的眼睛里流出,林灣早已哭成了淚人,抓著九月的胳膊,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溫葉是他們幾個中,傷得最重的,樣子不比當年從最后一道殺令中走出來時好到哪去,他筆挺的跪在一旁,拳頭死死的攥著,滿臉悲憤。

九月看到花岸回來,極其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顫顫巍巍的抬起手,花岸連忙跪到他的身側,抱起他,這時才注意到躺在兩米處外,已經毫無生息的小白蛇。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花岸慌亂無措,緊緊抱著懷里的九月,整顆心揪成一團,多年不知害怕的他,一瞬間險被恐懼吞沒,“為什么會這樣?九月,九月……”

九月身上的傷口深可見骨,每一刀都像割在了花岸的身上,以至于他呼吸一下都覺得疼,花岸哆哆嗦嗦的伸出手,輕撫在九月冰冷的臉上,這一下,他陡然覺得身體一寒,似乎連魂魄都被冷了一個激靈。

花岸托著九月的頭,柔聲細語著,“別怕,九月,別怕……沒事的,沒事……”

九月抬起手,握著花岸的手腕,斷斷續續的問著,“花岸哥哥,我一直,一直想問你……安浮城,美嗎?”

花岸紅著眼,點點頭,輕聲道,“美。”

九月笑了笑,褐色的眼珠忽然亮了一下,似乎看到了那座城的軟紅十丈,和川流不息。

“我想也是的……”九月看著花岸,彎著眼睛,“滬城,寒峰,以后都會相安無事了……花岸哥哥,你,你既然那么喜歡安浮城,以后就留在那邊生活吧……走吧,回,回家吧……”

“九月,我下次帶你一起去安浮城好不好?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在那邊認識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下次我把他介紹給你認識,然后……”

花岸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他的眼睛越睜越大,接著控制不住的發抖,他已經感覺不到懷里這個人的氣息了……

九月的手慢慢的從他的手腕上滑落,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心上。

“九月……九月……”花岸用力的裹著九月,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這樣,就永遠不會失去這個人了。

他抱著懷里的尸體,眼淚一顆顆的掉,接著是一串串,然而都是那樣安靜隱忍。

他不會咆哮,不會怒吼,更不會哭天搶地,多年的緊繃和壓抑,已經讓他失去了狂吠的能力,縱使此刻凄入肝脾,嘔心抽腸,他也只能無聲的被無盡的悲傷啃食。

悲傷從四面八方一涌而入他心里最深的地方——花岸的心是空的,這一刻被翻涌的戚慟填滿,那股沸騰也燃著他的魂。

九月的頭躺在花岸的臂彎里,雙目緊閉,那張一直講不停的嘴巴,再不可能動一下了……

花岸伸出手,緩緩的落在九月的眼睛上,像兒時那樣,最后一次輕輕地摸了摸這副柔軟纖長的睫毛。

回家吧——是九月對花岸說的最后一句話。

陽光傾瀉,撕裂了黑暗,無奈未能消融風雪。

人群散去,花岸獨自跪坐在埋葬九月和小白蛇的雪地前,剛才在埋葬他們時,花岸把自己的面具也放了進去——這副面具,是除了九月以外,陪伴他最久的東西了。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再給九月些什么。

沒了面具遮掩,這樣失魂落魄的臉,赤裸裸的映在永世不化的白雪中,幾乎要與這片蒼白融合。

溫葉看著遠處那個陰郁無助的背影,攥了攥拳頭,憂心忡忡的走了過去。

“尊上……”溫葉衣衫襤褸的站在花岸身后,只是說了兩個字,眼睛便倏地一下紅了,下一秒“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花岸毫無反應。

溫葉垂著頭,低聲道,“尊上,是我害死了九月……”

花岸的睫毛陡然一顫,暗淡無光的眼睛霎時一寒,側過身,看向溫葉,眼神陰鷙。

溫葉抽出身側佩劍,雙手托到花岸面前,“溫葉該死,請尊上成全!”

花岸起身,陰冷的看著那把佩劍,皺眉道,“這不是你原本的匕首。”

溫葉點頭,“尊上所言極是……今日之事,正是禍起我原先的那把利器。”

花岸冷言道,“如實交代。”

溫葉看了一眼花岸,又立即低下頭,“事情要從幾年前說起——當年我們三個數字人幸免于最后一道殺令,您當時允許我回滬西城看望弟弟溫羨——如您所言,溫羨在云隱村……其實,當年您來童謠村帶我來寒峰時,就已經發現了床下藏著的溫羨,對嗎?”

花岸沒回他,此刻只想聽到有關九月的事。

“云隱村一向不歡迎外人,我本以為要等到夜深之時潛入,結果……也許是上天注定,在我打算先行離開時,身后忽然有一個人叫住了我……”溫葉噙著眼淚,“我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了,早已經認不出對方,但我看到他那只斷臂時,就知道是他沒錯,而他也跟我說自己叫溫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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