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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疑神者

“王煜,我們這里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是哈桑的聲音。在為數不多的幾次交談里,這人不是在威脅我就是在騙我。

我閉了閉眼睛,這才心平氣和地看向他。“我以為你們想說的都說完了呢。”

哈桑抿了抿嘴唇:“還記得我讓你小心那些人么?”我沒回應,耐心地等著他繼續說。“我懷疑懷特博士就在我們之間。”

這回我驚訝了一下,看向李元。這倆人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為什么你現在告訴我們這些?”

“因為萊拉。本來我們以為轉化已經停止了,但是我們好像錯了。”哈桑低語:“我的轉化消失了。它又找上了萊拉。”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所以磁場認出了它想要的那個人,而那個人不是哈桑,是萊拉?

哈桑突然朝我伸出手。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李元攥住了手腕。

“果然。被轉化的是你,不是她。”哈桑面沉如水。他和萊拉的睫毛都很密,像是自帶了眼線一樣。“地獄之火沒那么容易熄滅。”

李元松開了手。

哈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開口,又是一段歌謠:

“他見到幽深海底,國之根基。

他窺得秘密所在,一切皆知悉。

他知道眾神在哪里安身休憩。

他獲得全部智慧,

見到了寶藏,解開了奧秘,

帶來了洪水前的信息。”

我和李元同時說:“吉爾伽美什史詩?”

哈桑點點頭。

我“嘶”了一聲。

剛扯完瑪雅,現在又扯上了蘇美爾。瑪雅有沒有帶奇異磁場的礦石還存疑,但是蘇美爾文明輻射下的烏爾古城可是出土了一塊,我還親眼見過呢。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看向了亞諾。他和Alex正站在萊拉邊兒上一起看星星。剛剛他給我講了【沸雪】的來歷,卻還沒說那塊【永恒之眼】是怎么來的呢。

“這也是你們村子里的老人傳唱下來的?”李元的問題把我拽回了現下。

“是的。”哈桑露出一個苦笑。“老人們說,曾經有祭司去尋找過歌謠里的寶藏,想解開關于神明的秘密。因為他們相信,世界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根據傳說,只要找到了寶藏,就能召喚古埃及神明。

我們作為祭司的后人,很長一段時間里由于沒有履行職責,神明便降下責罰。”

按照哈桑的說法,那就是圖特摩斯三世在卡爾納克神廟當祭司的時候了接觸到了神廟里供奉的“石頭”,從而獲得“神諭”。同時由于祭司們長期待在在神廟,也受到了磁場所輻射,被轉化了。而在古埃及,祭司也是血脈相傳的。

哈桑說,圖特摩斯三世為了維護統治,并且意識到石頭有問題,就借著戍邊,在西邊的撒哈拉沙漠建了一座神殿。但是祭司手里沒有關于神殿的記載,所以需要從我們考古隊來找答案。哈桑他們是祭司的后人,可是除了血脈對責任等等一無所知。他的爺爺又在六十年前重啟,或者說是扭曲了家族被淡忘的命運。

萊拉是那個繼承了祭司血脈的人,但是哈桑在帝王谷得到了轉化。

所以到底有沒有被祭司隱藏起來的“太陽神神諭“?

在埃赫那吞時期搞宗教改革和后期恢復王室對神廟的控制權都和祭司把持神廟有關,包括圣僧體的象形文字。我想起來了,那兩個祭壇上刻的都是圣書體,也叫做圣僧體。而且寫在神像基座里,法老都不會看到。

“并不是所有的法老都不會看到。“

哈桑看著我們。

“圖特摩斯三世?“哈桑點點頭。“還有埃赫那吞。”

怪不得。這倆都是和宗教糾葛比較多的法老。

太陽神阿蒙是“隱匿之神”,祭祀的權利被祭司們牢牢把持。而阿吞神是只要能被陽光照耀到的地方,就可以進行崇拜儀式的。太陽是萬物之源。在一個崇尚自然力量的古代社會,誰能掌握解釋自然法則的權利,誰就能掌握一切。

作為法老的埃赫那吞,當然想把這個權利從祭司群體那里收回來。

“祭司的使命是歸還借來的月圓。”哈桑喃喃自語:“可是那月圓是被誰借走的呢?只是沒能阻止人們進到沙漠里,萊拉就已經要遭受地獄之火。若是沒能按時歸月圓還,那后果是什么?”

一千多年前的阿拉伯人和上世紀的世界大戰都沒導致“古埃及祭司”的詛咒應驗,六十年前來的人卻重啟了他們的宿命。

不過這古埃及人聽了兩耳朵蘇美爾史詩里的捕風捉影也能當真?還召喚古埃及神明,咋不說叫神龍出來呢。

李元并不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他站起來,直視著被神明拋棄的祭司:“你怎么看瑪雅那個世界末日的預言?”

“世界末日的預言?”哈桑低聲道:“萬一瑪雅的不是預言,而是詛咒呢。”

詛咒?

“何出此言?”

哈桑看向萊拉。那古埃及的占星祭司此時正仰著頭注視著星空,單薄的身子像是不勝月色一般微微顫抖著。不過我們都知道,那是萊拉正在承受轉化。

李元神色不動,但此時在他身上發生的轉化并不比瀆職祭司的好受。

“萊拉的情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就在剛才,那滿月出來不久以后。”哈桑轉回頭,“我們上當了,懷特博士騙了我們。神明的詛咒沒有結束,得想辦法把那月亮還回去。”

“可是為什么古埃及的祭司一開始會被詛咒呢?”我一直想不明白,哈桑他們這一支祭司是被誰驅逐的,又是犯了什么忌諱而莫名背上這么個倒霉詛咒的。

“因為他們質疑了神明。”哈桑疲憊地笑了笑,“雖然懷特博士騙了我們,但是他也確實帶來了一些真相。”

公元前十五世紀,圖特摩斯三世在祭司的擁護下從神廟重回王座,成為了集宗教和世俗權力于一身的法老。一個多世紀后,埃赫那吞的宗教改革轟轟烈烈地展開,又頹然地湮滅了。

有學者認為埃赫那吞是為了鏟除威脅皇權的宗教勢力,剪除祭司的羽翼,讓解釋世界的權利重新歸于法老。

雖然后來頑固的祭司集團還是重回了權利巔峰,可那些在圖特摩斯三世時期就擁有無上地位的祭司卻不知所蹤。

關于這段被抹去的歷史,懷特博士提供了另一個思路:被驅逐的祭司質疑的不是古埃及眾神,而是新神。或者說,質疑的是其他祭司要復辟的古神。

“古神?”我問,“在古埃及信仰體系形成之前的神明么?就像是在隼神崇拜的Hierakonpolis那種?”

“甚至要早于那時。事實上關于古神我們知道的非常有限,它從哪里來,崇拜是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會存在一概不知。”哈桑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但是傳說里,它的信徒能擁有點石成金的能力,甚至連血液也會變成流動的金子,最后能成為神的一部分。”

“難道信這個神的人,最后都能成為神么?”

哪里有這樣的神。要是信了祂的人就能成為神明,那么全世界不都是神了?我嗤之以鼻。

“再說了,古埃及人相信神明的頭發是天青石,神明身體是金子這都來源于他們的認知。可是這種認知也只是一廂情愿的。”

“現代人和古埃及人又有什么不同,難道真的已經窺知世界的運行了么?其實這么久以來我們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盡量解釋世界,不過是把宗教換成科學罷了。”哈桑自嘲。“我原本也以為自己是個‘文明’人,上過現代大學,學習過現代知識,有科學思維。可我已經不敢篤定地說神明并不存在了,不然怎么解釋我妹妹身上的詛咒呢?”

哈桑竟似已經被那古埃及的詛咒折磨魔怔了。

阿里也曾經提到過,我們考古工地下面發現的神廟供奉的是那個可以讓人點石成金的神明。后來我們也在賽特神廟里發現過祂的痕跡,可至今不知道祂的面容和名字。

也不知這是對于那個神明的保護還是畏懼。

我對于哈桑關于“古神”的那套說辭并不買賬。我確實對古埃及成為古埃及之前的歷史感興趣沒錯,但這種想法也太天馬行空了。任何人或事或神的存在都是會留下痕跡的。除非我們真的在圖特摩斯三世藏于沙漠深處的神殿里找到了關于那個神明存在的證據,不然我是不會相信真的有神明樂意義務勞動,把人變為神。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古埃及人對于神跡的一種夸張的解釋。比如他們相信伊西斯女神可以守護死者,其實只是因為禿鷲能吃掉死者的內臟減少人體內的水分罷了。而太陽也自然不是屎殼郎給滾起來的。

說到對于某些事情的解釋......

“你對瑪雅的世界末日怎么看?”

“我覺得哈桑說的有道理,那不一定是個預言,不過也未必是個詛咒。”李元合上電腦,把平光眼鏡摘了下來。“萬一瑪雅人看到的不是未來,而是過去呢?”

“你的意思是,瑪雅預言里的世界末日有可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兒?”

李元點點頭。“你不是說過,你們考古學家會根據現存的證據合理地推測過去么?或許瑪雅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塊有磁場的礦石,然后誤打誤撞地解讀出來了一些事情。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那是過去還是未來。”

這事兒雖說天方夜譚,但尹家的轉化讓我對常識一詞已經動搖了。

“你覺得為什么萊拉身上的詛咒會在現在重新出現?”李元問。

其實我也不明白這一點。

合著轉化對于有些人而言是一次性的,對其他人是持續性的?那是不是意味著每轉化一次,李元就離最后的樣子更近一步?

這樣的話腦袋上懸著的不是月亮,而是達摩克里斯之劍了。

穆斯塔法當著我和李元的面兒特意提到德國人的孩子,Alex說她媽媽在她生病后還去探險。我們都清楚十二年前她媽媽去了哪里。

但是Alex的“病”的確是好了。那就證明要么是她媽媽成功了,要么就是…

“它們擁有了更合適的祭品。”

啪地一聲,篝火跳動了一下。零星的火光濺落到沙地上,隨即熄滅了。

月色映在李元的眼睛里。

兩輛車從黑暗中駛來。樓時麒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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