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口濁氣呼出,感受著丹田中那磅礴的呼之欲出的氣海,何長明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終于突破氣海境了啊,要說人還是得有奇遇,昨晚那股感悟真是來的太及時了。
對于青山宗的修士來說,跨入氣海境,才算是真正入了青山宗。
因為,氣海境以前,是沒有劍的,即使有,也只是凡劍。
青山宗自開宗以來,皆以劍修為主,但并非是他們選擇了劍,而是劍選擇了他們。
當年開宗祖師在此地開宗立派后,不久便生出一片竹林,竹林中心處的一塊空地里,能憑空生出劍來。
據說當年開宗祖師爺就是在進入劍林后,看到地上插了三把劍,從中挑了一把。后來的事無從考證,但那應該是一段腥風血雨。
青山宗自那之后就成了人族第一大宗門,能供后人參考的,只有那把劍,見過那把劍的人都沒有懷疑過,它的確做得到這樣的事。
但劍林并不是只有三把劍,萬年傳承下來,無論多少人進入林內,都能看到林中心插著幾把劍,或是三把,或是兩把,又或是只有一把。
不過,凡是跨過氣海境的弟子,都能在劍林里拿到適合自己的劍。
想到此,何長明略有些興奮,終于要有一把劍了。
以往行走在世間,若遇見其他門派的修士,對方聽說自己是青山宗的,都會問一句:“你的劍呢?”
往往這時候都會讓人無地自容,不知道怎么回答,總不能說:“我青山宗最不缺的就是劍,只不過小爺我沒有實力去拿而已”吧。
這在修行者之間已經發展成一個梗流傳開來,甚至一些能接觸到修行者的凡人,也漸漸知道了這個梗,他們雖然不敢問出來,但對于沒有劍的青山弟子,難免有點嗤之以鼻。
按捺下這股興奮的情緒,何長明想到:還是先稟報師傅吧。隨后一把推開屋門,向高處一座小屋走去。
“師傅,師傅,我進來了。”王明的興致很高,連平日里的禮節也顧不上,甚至不管屋內有沒有回應,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然而進屋后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正納悶之時,屋外一聲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師兄,你怎么在這啊,掌門師叔在劍林等你。我去你屋子里沒找到你,沒想到你跑到這來了。”
芳芳人未至,聲先行。
王若陽跟在芳芳的后面,顯然也是知道了何長明破境成功,想來見證何長明的偉大時刻。
“掌門師伯親自在劍林入口等你,說你突破了氣海境,等你取劍。他老人家對你這個大徒弟真是疼愛啊。哪像我師傅,只知道有事沒事給我一些奇珍異寶,法寶丹藥來騙我修煉,從來沒有心疼過我。”孫芳芳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跺腳道:“哎呀,越想越氣。”她雙手叉在胸前,上蹦下跳的說到。
王若陽看著芳芳的樣子,若尤其事的拍著芳芳的背,好讓她消消氣,像是哄自己的孩子般溫柔。
何長明不自覺地心疼了二師伯兩秒。然后摸著她的頭說到:“沒關系,你不是還有師兄我嘛。”
芳芳嘿嘿一笑,挽著何長明的手臂說:“我就知道師兄心疼我。”
“不,我的意思是,師伯給你的東西,你若不想要,可以拿來給師兄我。”何長明眼神清澈的看著孫芳芳的眼睛說到,仿佛在說誓死保衛青山宗那樣心無雜念。
“哼。”芳芳當即扔下何長明,拉著王若陽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若陽沒有反抗,任由芳芳拉著她離開,但卻回頭朝著何長明說了一句:“師兄快點,別讓掌門師伯等久了。”
何長明跟著這兩位師妹來到劍林入口,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白祏,恭敬的向白祏行禮。
白祏還是如同之前一樣,身著白衣,一柄長劍斜背在背上,只不過,在正式成為青山宗掌門后,更添一份威嚴,雖然待人并不嚴厲,卻讓人不由得約束自己。
“長明,如今你已突破氣海境,按照我青山宗慣例,你可進入劍林選劍。但劍林總有幾分詭秘,你要謹慎一點。”
“是,師傅,弟子記住了。”何長明向白祏行禮說到,以往他也見過其他的弟子們取劍,各家師長都是在外面守著的,所以何長明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隨后白祏又一陣叮囑,才放過何長明,讓他進入劍林。
其實白祏來此,一是擔心有意外發生,更多的,他想看看以何長明的身份,會拿出一把什么劍。
在三道目光的注視下,王明跨入了劍林。
如果不知道劍林的由來,單單憑眼睛去看,這根本就是一片普通的竹林,只不過這些竹子長得異樣的高和直,或是因為太高,這原本并不繁茂的樹林,卻顯得格外的陰涼,甚至讓人感到一絲陰冷。
然而,不知走了多久,他始終沒有感受到半點風吹草動,看著逐漸稀疏的竹林,回憶著白祏的交代,稍一比對,他就知道自己走得路應該沒有錯。
又過了許久,他來到了一片方圓數十丈的平地,這里沒有叢生的雜草,也沒有竹子,甚至連落葉都沒有。
看到這,他基本上已經確定,這里就是取劍的地方了。
然而,看著這空空如也的平地,何長明有些楞了。劍呢!!!
萬年來,這劍林為青山宗孕育寶劍,從未聽說過誰進了劍林卻沒拿到劍。
這個玩笑開不得,出去得被人笑話死,還是再走走看,興許有第二處這樣的地方。其實王明的心里已經涼了半截,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惹的心咚咚咚的跳,但還是為自己編織一個心存僥幸的謊言。
于是他離開這里,繼續向前走去。
何長明的取劍歷程開始變得漫無目的,林外的眾人也開始躁動起來。
芳芳不出所料的第一個忍不住開口了:“師兄這么久沒出來,不會死在里面了吧。從來沒聽說過劍林里能死人的,師兄死在里面的話,就是我青山宗第一人了。果然,師兄身份不簡單啊,命運之子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哎。”
一旁的王若陽拍了拍芳芳脫線的小腦袋,轉過頭問白祏:“掌門師伯,里面有動靜嗎?”
白祏搖了搖頭,但表情嚴肅,看得芳芳也趕緊閉上了嘴。
林中,何長明無聊的踱著步,走了這么久,什么都沒有發現,他已經確認這片劍林里沒有第二個藏劍之處,難道自己沒有真正的突破氣海境?不可能啊,師傅都確認過了,怎么會錯。
還是說自己本身有什么問題?何長明有點想不通,心中隱隱有股不甘,有點想要將這劍林再踏一遍,但事出反常,無妄的嘗試也只是徒勞,索性原路返回,先報予師傅再說。
靜立在劍林入口的白祏感受到何長明愈來愈近的身形,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旁人不知何長明的身份,但白祏知道一些。所以,何長明能取出什么樣的劍,也就決定了他日后的道路會怎么走。
何長明的身影越來越近,待走到幾人身邊,還未等到開口,旁邊的芳芳已經嘰嘰喳喳的問道:“師兄,你在里面是不是遇到危險了,然后不知道哪來的高人幫你化解順便給了你幾部高深的功法。”說到這,芳芳一愣:“欸,師兄,你的劍呢?”
何長明挖了芳芳一眼,然后向白祏行禮道:“師傅,我在林中見到了那藏劍之地,但……并沒有劍。而且,整個劍林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沒有師傅所說的危險,似乎……似乎劍林睡著了一樣。”
“什么,師兄,你沒拿到劍?凡我青山宗第三境的弟子,從來沒有一人沒從劍林拿到劍。師兄,你是我青山宗第一人啊。果然,師兄你身份不簡單啊,命運之子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哎。”
芳芳像模像樣的低頭唉聲嘆氣,然后忽然一把跑到何長明身邊,抱著何長明的胳膊,撒嬌似的說到:“師兄,你以后發達了一定要帶帶我啊。”
何長明一臉無語的按著這個問題師妹的頭,抽出手將她推到一旁。
旁邊站著的王若陽則是一臉憂容,一把抓住芳芳,然后轉向白祏問道:“這也太過怪異了點,掌門師伯可曾聽聞過這種事?”
“未曾聽聞。”白祏想到何長明可能會得到一把與眾不同的劍,甚至會有一點危險的劍,但這個結果他是沒有想到。
如芳芳所說,只要是氣海境的弟子,確實沒人出現過這種狀況,眼前的弟子雖然有點特殊,但取不到劍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是不正常的。
為了搞清楚劍林的狀況,他決定自己走一趟。
“我入林中一窺究竟,你們幾人遠離一些。”
說罷,白祏一步躍出,進入林中,何長明三人則是乖乖退出數百丈,遙望著劍林,等白祏探查歸來再做打算。
白祏背著劍一步步走入林中,確實如何長明所說,這林中安靜得有些異常,走到那藏劍的空地上,確實是沒有劍的,但他看不到劍是因為這是他第二次進入了。
根據何長明的描述,白祏確定何長明沒有找錯地方,但異常是存在的。
確認這點后,白祏的身形在原地化為白霧,轉而出現在劍林的最高處。
他手指輕捏道決,向劍林四周一點,片刻后,一道籠罩整個劍林的透明殼在空氣中顯現出來,微微蕩漾,似是一指就能戳穿,但若真有人敢這樣做,怕是性命難保。
白祏此時立于半空中,看著這護林大陣,眉頭微微蹙起。
這護林大陣并沒有出現異常,但劍林卻實實在在的“睡著”了,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白祏自繼位青山宗掌門以后,對青山宗的許多隱秘之事才有所了解,宗內卷宗也研究了個透,但關于劍林的記載實在是少得可憐,因為這個劍林太正常了,對劍林的記載無非是何人何時從劍林中取得何劍,對劍林本身的記載甚少,有的也只是一些猜測。
但這些對當下的情況沒有一絲幫助,因為劍林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問題,應該說,劍林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即便過往有人在劍林中受傷,也只是意志不堅受貪欲侵蝕,但劍林始終就是劍林,只是單純的為青山弟子孕養寶劍。
白祏正是無奈之際,忽然想到,十八年前,師傅葉向似乎對劍林做過許多研究,那時候只要是無人取劍的時候,師傅便整日整夜的待在劍林,就像著了魔。
那段時間持續了五年,除開非掌門定奪不可的事務,其余宗內事務都大多由長老們代為處理。
有一次,他忍不住問葉向:“師傅,你在做什么呢?”葉向沒有直接回答他,連看都沒看他,只是自顧自的說了句:“你說,這劍是從哪來的呢?”
這個問題問到了他的靈魂深處,他也思考過很久,但是沒有得過任何結果,后來宗門事務纏身,他漸漸的忘卻了這件事。
如今想來,師傅的問題大有深意。
或許,師傅有辦法解決,或者,起碼有一些了解。
這劍林乃青山宗立宗之本,大意不得。
“看來,得找一趟師傅了。不過,穩妥起見,還是先封鎖這區域。”
一念及此,白祏向更高處飛去,在離地百丈處停下,然后右手手掌向著地面方向張開,一股磅礴的靈氣自掌心中流出,將整個劍林包了起來。然后在右手手背畫了一個符號。
隨即,那符號似蛇一般向四面八方爬去,那若有實質的靈氣被染滿符文后顯得有些恐怖,隨著白祏一聲大喝:“封。”
那些符文泛出陣陣金光,然后隨著似霧的靈氣一起消失不見,獨留下一道不可見的屏障將劍林隔開。
白祏回到何長明三人身邊,對芳芳和王若陽說:“我已將劍林封鎖,你二人守在此處,勿要讓別人靠近。”
“弟子遵命。”意識到事情有些麻煩,兩個女孩此時嚴肅起來,守在入口處。
隨后白祏袖袍一揮,帶著何長明在原地消散成一道白霧,待何長明重新感受到大地的安全感時,他一陣頭暈目眩,簡直要吐出來。
稍稍緩和后,他抬頭一看,這不是師祖的小茅屋嗎,何長明對這個地方可謂是記憶深刻,這可是度過自己不用修行的幸福童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