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著，磐石堡中的眾人說不怯戰那是假的，畢竟現在他們一千多人被幾萬人包圍了，雖然占據了天險，但是誰也無法保證自己是否真的能贏。

守城的士卒們的手中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弓箭手們握住長弓的手，都已經出汗了。

對方暫時并沒有擂鼓進軍的意思，而且是繼續砍伐著樹木，然后開拓道路。

趙穆拿著望遠鏡細細的望著對方的某一個細節，生怕漏掉什么，雖然穿越過來之后，大小戰役他也打過幾次，但是這一次是真正的兩軍對壘，之前的基本都是偷襲詭計。看著對方整齊的軍勢，他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好在對方因為投鼠忌器，不敢放火燒山。而且山上的泉水就在磐石堡的背后，對方沒有辦法切斷他們的水源。趙穆不會重蹈馬謖街亭之戰的覆轍。

現在就是要考驗一點，那就是這幫古代人的攻城策略了，反正在趙穆的構想當中，想要拿下目前情況的磐石堡，除了趁著大風放火燒山外，基本沒有任何的辦法。

除非對方有現代化的火炮，飛機，不然僅憑投石車，弩車根本打不到他這里。

大約過了半天后，山下傳來了隆隆的軍鼓聲，聽到這響徹青石山的軍鼓聲，磐石堡內的所有人都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伴隨著鼓聲的則是響徹山谷的喊殺聲，上千人，組成的攻擊方隊已經朝山上沖了過來，趙穆在山腰上設置的壕溝障礙沒有起什么作用，對方用砍下來的樹木鋪在上面搭橋，很快對方的軍隊就沖過了山腰。

呂彥則是舉著自己的佩劍，他望向了觀察情況的趙穆，趙穆看到對方攻擊到山腰之后。

“拋石機放！”

隨著趙穆的一聲令下，宅內的六臺拋石機一齊投擲，碎石如雨一般的垂落下去。

而幾名什長十分有度的指揮著士兵投擲，裝填。

如果是野外的話，可能還需要校正目標，但是這里只有一條上山的路，不需要校正目標，就是按照最大力度去投擲就可以了。

趙穆從望遠鏡中看著山路上的情況，敵人的第一波進攻被他們的拋石機打退了回去，雖然趙穆臨時制作的拋石機沒有官軍的那么大的威力，但是他們居高臨下，石頭算上引力下墜的力量足夠殺傷了。

退回去的敵軍們，鼻青臉腫的還是很幸運，很多士兵都是直接被碎石塊直接砸死了。

趙穆用公式計算了一下，一顆小石子，從那么高的地方墜落下去的話，威力不亞于手-槍-彈，更不用說堅硬的大石塊了。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如同炮彈一般，而且砸在堅硬的山路上，石頭炸裂，比開花彈都好使。

趙穆看了一下對方的這次沖鋒，才剛過山腰就已經損失慘重了。山路上都是對方沒來得及清理的陣亡士兵，還有很多還在掙扎奄奄待斃的傷兵。

趙穆用望遠鏡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他不住的吞了口口水，他現在有點討厭戰爭了，山路上的那些人也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也有父母，子女，家人。現在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永遠的留在了這里。

對方的進攻僅僅是持續了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被趙穆的拋石機傷亡了幾千人。官軍前鋒的攻擊梯隊幾乎全軍覆沒。

雖然官軍被打退了，但是磐石堡這里也并沒有松懈，趙穆或許只會紙上談兵，但是呂彥，還有那幾名都尉可都是正規軍人出身，雖然趙穆沒有下命令，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迎接敵軍第二輪的進攻了。

后山積攢下來的土石，都裝在扁擔上挑了過來。大一點的則是被兩個人抬了過來。非常的有秩序，絲毫沒有慌亂。

而且呂彥還在做戰爭動員，敵軍的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這大大鼓舞了整個磐石堡內的士氣。

王佐看著山腰上死傷慘重的敵軍，心里非常的高興，因為這是他們建功立業的第一步。

不過看著神色凝重的趙穆，他的心也懸了起來。

他問道：“小穆，你怎么了？我們打退了官軍的進攻，但是你卻一點也不高興？這是為什么？難不成對方有我們想不到的進攻方式?”

趙穆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他神色凝重的回答道：“這倒沒有，從目前我們所處的位置上來看，對方除了強行攻山以外，沒有任何的方式可以攻擊到我們，而且我們的拋石機就可以把他們堵截在山腰，如果他們過了山腰之后，我們的流矢也可以殺退他們。從他們的第一次進攻來看，他們是不可能攻上山來的。而且不把拋石機，弩車架在山腰的話，對方的投擲武器也是打不到我們的。這場仗我們贏定了。”

聽完趙穆的回答，王佐更是不解，他問道：“那我為什么看不出你高興呢？”說著王佐指了指宅墻上面觀戰的士兵們，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興高采烈的，有人時不時的回頭望向哨樓上的趙穆，眼神里面滿是對這名青年的崇拜。

“打了勝仗，他們都很高興，現在我們士氣正盛，既然我們這場仗穩勝，為什么你的神色這么難看，小穆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認識你幾年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神情。哪怕是我們在奪取磐石堡時最難的那段日子，你也沒有這樣過，為什么今天打了大勝仗，卻這幅表情呢？”王佐不解的問道。

“哎~！沒什么，或許是我的心太軟了吧，雖然我預想過戰爭的慘烈，但是今天親眼看到成百上千的人就這么死了，我的心里還是有一點難受的。以前只是游戲，沙盤上的推演而已，從來沒有真正死人，無論勝負都只是一場游戲而已，沒想到今天我看到了真正的血流成河，尸體如山。這些人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就這么死了。哎~！”說著趙穆又是一聲嘆息。

這個時候王佐也皺起了眉頭，他皺眉并不是同情山腰上死掉的那些士兵，而是因為趙穆動了惻隱之心。雖然秉承仁道是對的，但那是太平盛世的治世。

而現在是大爭之世，在這個禮樂崩壞的時期，有太多的“善念”甚至去同情敵人都是很危險的行為。這是為將者的大忌，更是一名亂世梟雄，未來天子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