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李周奕輕吸一口氣，竟有些緊張起來，人一緊張，會下意識變得語無倫次。

“我……我當時在洗臉，是彎下腰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頭已經被狠狠地撞在玻璃上，看不到很正常！”

方天并不打算給李周奕喘息和思考的機會，問話的聲音繼續響起。

“事發的時候是幾點？”

“一點半左右，反正在叫完水后不久！”

“腦袋在鏡子上撞過幾次？”

“兩……兩次，或者三次，對！應該是三次！”

“第幾次才失去意識的？或者說第幾次才讓你眼前一黑，失去行動能力？”

“這……這誰記得請，反正上來第一下我就天旋地轉的，怎么會有心思去記那么多？”

方天一時間變得沉默下來，對李周奕的回答和反應，他顯然并不是很滿意，或者說，他在思考怎么讓李周奕說實話。

“兇手的行為很奇怪！其一，他是怎么做到先打暈你，再返回去殺害死者唐玲的？如果要先打暈你，一定要從客廳經過，會被唐玲發現而導致失敗。如果要先殺害唐玲，鬧出的動靜肯定會被你發現，你完全可以和兇手搏斗，而不是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打暈！其二，兇手為什么要殺害唐玲，卻只是將你打暈？”

這話自然讓李周奕無法冷靜，因為這表示他在說謊。

“你和我說有什么用？這難道不是你們警察應該調查清楚的嗎？”

方天沒有否認這話，只是輕輕點頭。

“這確實是我們警察的職責，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調查，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因為從以上情況分析，兇手一定是你們兩個都熟悉的人，至少在這個時間段進入你房內是不讓你感到意外的人。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毫無防備地被打暈，然后返回客廳將唐玲殺害。換言之，你一定認識兇手，或者說，你其實知道兇手是誰！”

李周奕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警察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可即便處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也不打算透露太多，只是神色有些黯然地搖搖頭。

“沒有，我不知道是誰，能告訴你的信息也只有這么多。”

方天眉頭微皺，他不明白李周奕到底想隱瞞什么，如果他包庇兇手，那不是讓警方懷疑他是兇手嗎？

“李先生，實話告訴你，警察進入你房間的時候，門是反鎖的，連防盜鏈都是掛上的。你家又在五樓，兇手殺人后根本沒辦法逃離現場，兇器上只找到你的指紋，如果你不說實話，恐怕警方只能認為你是兇手，只有你才能殺死被害人，然后自己撞鏡子企圖瞞天過海！”

殺人兇手的名號落到自己身上，李周奕自然無法再冷靜。

“不!你別胡說，我不可能殺唐玲，我那么愛她！是他，是他干的！他想報復我們，他想先殺死唐玲，然后嫁禍給我！”

蘇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李周奕，貌似信息量有點大，因為沒有記錯的話，從已知的有關兩個受害人的關系來看，唐玲應該是李周奕的大嫂才對，那他為何敢用‘愛’這個字眼？而且，李周奕口中的‘他’又是誰？

方天倒是要冷靜一些，畢竟他不是蘇杭這種剛畢業的新手。

“他是誰？下午一點到兩點半的事情經過，請你再好好講一遍。還有，你為什么要撒謊？”

李周奕的神情顯得很落寞，也很痛苦，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道。

“他是我大哥李周建，事實上……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對我和唐玲的仇恨已經到深到這種地步，一開始沒說實話的原因，一是因為無法接受，二是因為害怕……”

“害怕你和唐玲的地下戀情被公開？”

方天的話不輕不重，卻與李周奕的話剛好銜接，李周奕無奈點點頭。

“對，其實我一直都喜歡唐玲，而事發之時，唐玲和我大哥李周建是一起進來的，只不過唐玲是被李周建抱進來的，他告訴我唐玲已經熟睡，先讓她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醒來再做飯……”

“你沒有懷疑嗎？或者感覺不對勁？”

“沒有，誰知道他會這么狠心？而且我見唐玲呼吸均勻，當時也沒有多說什么！事實上，連吃飯這回事也是李周建提起的。我是個比較懶的人，平時很少自己做飯，李周建和唐玲也知道。所以即便有吃飯的時候也是去他們那里。可不知為何，昨天李周建突然提出要來我這邊吃飯，因為事小，我也沒在意，現在看來，這都是陰謀。”

“他是怎么通知你的？電話嗎？還是當面說？”

“他找我當面說的，之所以當面說，可能是不想留下陷害我的證據！而且純凈水也是他讓我叫的，剛才提及過，我比較懶，吃飯大部分是在外面的餐館。即便這棟樓水質很差，我做飯也不會用純凈水去洗第二遍，我沒有這個習慣，而且不認為這水喝下去會死人。這是李周建提出的建議，我當時也沒在意，誰知道這都是他精心設計好的！”

“李周建怎么知道你家的純凈水快要用完？”

“這……需要解釋嗎？他是我大哥，進出我房間都是正常的！”

方天思考著李周奕的話，邏輯上能解釋得通，但整個案件還有很多疑點和需要調查的東西。

如果這真是一場陷害，兇手是如何殺人后逃離現場的？又為何只殺唐玲卻放過李周奕？因為兄弟情下不去手？可夫妻之間難道就沒有感情嗎？

方天又看向李周奕，顯然，破案的關鍵在他身上。

“按照你的說法，李周建先將已經熟睡，或者說已經失去意識的唐玲帶到你的房間內，然后趁機打暈你，隨后返回客廳將沒有意識的唐玲殺害，最后用某種手法布置出一個密室殺人案，嫁禍給你！是這樣嗎？或者說，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