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這么一眾人浩浩蕩蕩回府,一路人不知是聽了多少人的笑話。
消息傳的也算靈通,惹得陳折初發笑。
過了幾個時辰,是聽說皇上忽然將罪名扣到了徐朔身上,猥褻閨閣小姐,不知是發送邊疆還是賜死了。
陳折初斂著眸,只覺得哪兒都是冷冰冰的。
叫她這個人也冷冰冰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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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
陳疏妤是得了皇上賜下來的藥膏,右臂上的瘡沒幾日便痊愈,她這才好,便是來興師問罪。
“大姐。”
陳折初示意平生向后退,淡淡行了一禮,眼眸里頭波瀾不驚,叫人容易陷進去。
“啪!”
陳疏妤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笑容極其明媚。
“陳折初,你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妹妹不敢?!?
陳折初攔住想要上前的平生,低眉順眼,臉上笑意未減,似乎被打的不是她一般。
“若不是你攀上江景讓,你能回來?早餓死外面了?!?
陳疏妤被氣的不輕:“他是什么人物,本小姐都不敢招惹,你也配?”
“是?!?
陳折初腦海里是那張滿是笑意的臉,她想甩出去,一邊說著叫自己往后后悔的話。
“妹妹不配,半點不敢再招惹江大人?!?
“呵?!?
陳疏妤瞥了一眼正握著拳頭滿臉是幽怨的平生,眼底閃過厭惡,隨即又笑了。
“今日你叫我在皇上面前出了丑,陳折初,那一巴掌是你活該?!?
“你最好給我安安分分的?!?
陳折初心里頭是酸澀。
她昂起頭,生生將那點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笑的明艷又放肆。
“勞煩大姐費心?!?
陳疏妤扭頭便走。
“平生。”
陳折初笑出來,只覺得右臉頰火辣辣的疼,“去給我倒杯茶。”
平生不爭氣,瞧著自家小姐受委屈便紅眼眶。
陳折初覺著她實在沒出息,沒一會便揮了揮手叫她同自己一塊兒用午膳,心情稍微能好些。
就這么點委屈,還沒之前母親在時兩個人受的多。
陳折初算是習慣了。
用過午膳,她便倚在床榻上出身,算計著以后的路該如何走,沒一會平生便過來,說是瞧見了陳回川去找陳疏妤。
喲?
忍不住了。
陳折初不見什么意外之色,只覺得樂呵,畢竟這人在自己才回來時上趕著噓寒問暖,未曾料到這么幾日便變卦了。
她大抵能猜到是為何。
陳疏妤有隱疾這事兒,她自己定是覺得藏的夠深,未曾想到陳折初會知曉,并當眾拆穿。
這樣可不利于她嫁給心心念念的太子。
正巧這隱疾陳回川得知,她定會懷疑陳回川,依著王氏的手段,陳回川和二房好過不了。
這會一定是去博得信任,沒準還要聯手擺自己一道呢。
陳折初打哈哈,伸了個懶腰,笑容很是燦爛,“慌什么啊,平生,去,拿點酥餅來?!?
她眸色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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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疏蕪苑。
陳回川跪在地上,一副勤勤懇懇地模樣兒,裝模作樣抹了把淚,換做誰瞧了也是于心不忍。
只是面前的人是陳疏妤,是王氏。
是兩個在陳家后苑掌權的女人,這會若是能輕易相信她,倒也怪了。
“大姐…陳折初自打回來之后,從未安分過,您隱疾的事兒,絕對不是妹妹透漏的啊…”
陳回川暗自咬牙。
她不過是試試水,想兩邊都討好討好罷了,誰知陳折初玩這么大,居然敢當中拂陳疏妤的面子。
她跟母親放的是長線,不能如此簡簡單單栽在這。
陳疏妤雖說不算聰明,但好歹也是在后苑滾打摸爬將近十五年,不能聽不出來她話里的意思。
王氏給她使了個眼色。
陳疏妤立馬會意,淺笑著扶陳回川起來,一邊叫她落座,一邊還端了杯茶過去。
“妹妹莫要心急,姐姐怎么可能怪你呢?!?
她彎著眉眼,一副好姐姐的模樣兒,也同王氏坐到她身邊,聲音清淡。
“陳折初…的確是不得不除。”
陳回川驀然抬頭,似乎是懂了什么,下一秒,湊近了她,眸里的情緒叫人瞧不清。
抱歉了三妹,我在這破宅子里,是要保命的。
委屈你了。
“她那丫鬟實在是礙眼?!?
陳疏妤嘟囔著,似乎是撒嬌,撲進王氏懷里,“今日女兒教訓陳折初,竟然還敢給女兒顏色瞧…”
王氏笑瞇瞇的:“妤兒是想如何?”
陳疏妤湊上前去,面色帶了狠勁兒。
黃昏,陳折初聽平生說陳回川回了自己的苑兒,她心想著大抵是談妥了,眨眨眼。
“平生,你去你寢室里躺著?!?
“?。俊?
陳折初眼眸彎彎:“我也先歇息了?!?
于是陳疏妤派的人來時,本還是小心翼翼的,未曾料到這主仆倆歇息了,竟也大膽了些。
陳折初瞧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記得她是鬼鬼祟祟地將個什么包裹放到了她后苑里去。
真是蠢的可以。
陳折初懶得去瞧是什么,大抵也是知曉是個栽贓陷害的陰謀,想著扔了那包裹了事。
只是她后苑挨著假山園,王氏派了不少人看管著,今日也是格外多了。
陳折初皺眉。
無形之中將她圈起來呢,好樣的。
主仆兩人都會意,這么待在各自寢室里不踏出半步,沒一會才是真的到了歇息的時辰,陳折初覺著無趣,干脆草草洗漱了事。
她本還是提防著,一睡著便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曉了。
她又夢到自己母親被拉走那日,瓢潑大雨,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算是這么些年在后苑哭的最慘的一次。
只是壓根沒人睜眼瞧她,倒是母親依舊笑的溫婉,像是想早早了結后苑里壓抑的生活。
“折初可要記著,以后萬不可沖動,不可同你大姐硬碰硬。”
砍頭那日,全街的百姓都去瞧了,陳折初沒去。
她倒不是怕瞧見母親的死,她只是懼怕那悠悠眾口,足足是快要將她淹死的一言一語。
陳折初最后夢見自己幸福一生,身邊的男子瞧不清容貌。
竟隱約帶著些江景讓的影子。
她想,大抵是這位債主給人印象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