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棍神態(tài)自若，仿佛寧文的威脅對他來講不起作用。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生在世各有所圖，生來貧賤者渴望大富大貴，寒窗苦讀者望得高中功名，身具道根者祈求力量，得望長生。”

“這些總結(jié)起來不過一個欲字罷了，人有欲望是好事，他會產(chǎn)生一種前進的動力，可欲望過了頭那便是貪婪了，富到極致便是罪，名至功利難兩全，凡人尚且如此，修士每走一步便是千難萬險。”

“先生自遠方而來，既已求得力量，長生還是莫要貪的好！”

老神棍嘴皮子很快，不一會兒便鼓搗出一大篇話。

寧文靜靜的坐在他面前，仔細注視著眼前這個神神叨叨的老神棍。

待到一番長篇大論演講完后，寧文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而是微微笑道：“修士修的是什么，先生可知？”

“這個每個人心中都有答案，只是各有不同罷了，先生所講的道的確很重，重到仙人不敢直視，菩薩不敢言語。”

“只是在我看來，欲望并非單指某一物或是某個終點，欲望是填不滿無止盡的，當你在貧民窟中每日為了生存而茍活時，向往金錢富貴那不止是欲望，更是本能。”

“當你有了足夠的金錢，但卻沒有保護這龐大財產(chǎn)能力的同時，你便向往權(quán)利，用那高人一等的特權(quán)來維護自己的心血，這同樣只是人的一種求生保護本能。”

“而當你站在了權(quán)利的巔峰，腳下踩著蕓蕓眾生，一言一行決定無數(shù)人的命運時，同樣自己的命運也在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把控。”

“人們生來自由，又豈會甘愿做他人的牽線木偶？于是乎，他便開始追尋力量，一股足矣打破別人掌控的力量！”

“力量有錯嗎？沒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吃我，我吃他，如果從深度解析這個世界，那只有弱肉強食四個大字牢牢銘刻在歷史豐碑中。”

“某一天，當你終于有了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感受到了自由，當然，這本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然后悲傷的是你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幾乎什么事情都沒有去做，仿佛你生來就是為了在這個世界上來做配角的，當你發(fā)現(xiàn)有一天你終于有了強大的力量改變自己的命運去做那蕓蕓眾生的主角，命運卻偏偏給你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死亡！”

“死亡才是眾生最大的恐懼，沒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去接受自己的消失，怎么會甘心呢，努力掙扎了一輩子，到頭來只是如同湖中水月一般，可悲。”

“長生，在我看來這并不是最終的目標，或許我沒有得到，因此只能管中窺豹罷了。”

“但我仍舊認為，欲望沒錯，長生更沒錯！”

寧文說的很慢，但字字誅心，他沒有佛門弟子那么能言善辯，蠱惑人心，也沒有道家高人那種灑脫無為，隨遇而安的心境。

正如老神棍所言，他的欲望很大，大到無邊無際，那又如何？

老神棍沉思一會兒，抬起頭來剛要張口，卻被寧文一把打斷，：“欲望我所本性，畢竟腎擺在那里。”

也不聽如何，寧文站起身來，揮了揮手，朝著卷柳巷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