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的安靜。

施加在她身上的暴力還在持續，可她聽不到一點聲音。

喂，你求饒試試啊，我就放過你！

哎怎么沒反應，人不會給我們扇聾了吧。

真沒意思。

也許地獄深處是無聲的，她與上面隔著一層厚厚的土地，意識渙散開來。

疼痛猛地來襲，她混沌的腦袋多了點清醒，感受到四肢正被鋒利的刀刃割開一道道口子。

有細碎小顆粒落到皮膚上刺激傷口，引起萬倍煎熬，她哀求著，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惡魔蒙上她的眼睛，捆住她手腳，她已經記不得幾月幾號，痛苦時她經受凌虐，消停時四周一片死寂。

偶爾能沉沉睡過去，她夢見家里生長的那棵石榴樹，風一吹，花落了。

……

葉瑜怨氣加重，渾身散發著一股黑氣，已然化為厲鬼。

“你有沒有參與？”

一張可怖的臉驟然放大在眼前，陳齊嚇得奪門而出，連滾帶爬下了樓，客廳上燈光明亮，這多少給他帶了點安全感。

寧笑一臉平靜地跟著走出去，從扶欄上俯看嚇破膽的陳齊被逼至墻角。

“我沒有虐待你！我沒有參與！”

他確實沒參與，只是在那十一天里冷漠旁觀了一切，直到她被枕頭活活捂死。

“是嗎……”葉瑜的眼睛流出兩行血，背后的幾個人就要沖出大門，她整個身子一下子飛過去，頭顱從身體上滾落，掉在路蓮腳邊。

經受視覺沖擊的四個人雙腿一軟，磕頭下跪整整齊齊。

葉瑜發出一串滲人的笑聲，下一刻路蓮緩緩站起，從同學A到同學C挨個指了一遍：“誰能殺死另外兩個人，我就放過他！”

作為吃瓜群眾，寧笑就差沒鼓掌了，這招妙啊，葉瑜讓他們自相殘殺沒自己動手，便不會因此下地獄受刑。

眼看那狠勁十足的三人扭打到一起，附身路蓮的葉瑜從廚房里找出一把水果刀，在皮膚上一刀一刀地割開口子。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齊往門口慢慢移動著，然后一股氣跑出別墅，背影漸漸消失在無邊夜色里。

見葉瑜沒什么制止的反應，寧笑想，這妹子還是太好了，要是換作她，定當將所有人千刀萬剮才得以解恨。

時間悄然流逝，大廳上一改先前整潔，碎屏的電視，歪倒的臺燈，散落的花瓶碎片，倒地的兩具尸體，宣告站著的矮小男生的勝利，他丟下滴血的斧頭，向葉瑜露出討好笑容：“我可以走了嗎？”

葉瑜點點頭，她要先給人希望再令其絕望。

“你不能殺人，會影響到投胎轉世的。”寧笑看出她的心思，走下樓梯，從她口袋里摸到被路蓮奪走的手機，重新聯系上姚正義，“后面的事就交給正義的警察叔叔吧。”

葉瑜離開路蓮的身體，默然片刻道：“謝謝你。”

寧笑是她出了村子以來，遇見的第一份溫暖。

可惜她再拿不出紅石榴。

天光大亮，警車的鳴笛聲一路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