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古宅，陰涼的地窖中。
杜九娘一身深色衣裙，站著一動不動，直直凝視著那一具屬于龍霸的遺體。
目光從腿上、腰處、胸膛、肩膀等部位的新傷舊痕，一一掠過，她的眼眶便紅了。
直至，看到龍霸那死時平靜無痛苦的面容，她才略感一絲絲安慰。
不過，杜九娘依然恨意難平：“暗樓！該死！”
風墨在后面默默看著，對她的情緒反應，并不意外。
龍霸曾救過她父母，讓她父母能活著將她撫養成人，不至于讓她太早就孤苦伶仃。
后來，加入龍象門后，她本人又被龍霸救過一次。
盡管那次更多只是上級救下屬，理所應當，但也足以讓她對龍霸更加忠誠。
而她，也對得起龍霸曾經對她的看重與信任，千辛萬苦，一直沒有放棄追查他的下落。
杜九娘收拾心情，緩緩轉過身：“敢問公子，可知道，那天金刀堂是如何得知龍門主就在暗樓手中的？”
風墨說道：“我故意泄露的情報！黑虎幫，金刀堂，都是被我引過去的！”
杜九娘深看他一眼，盡管有所猜測，但得到求證后，她不得不驚訝了。
整個計劃，不用多聽，她已能分析推斷出來。
最關鍵就在于，利用金刀堂牽制木是非這位先天高手，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
從而，趁機救出龍霸。
實力不足，智慧來湊。
這位狀元郎，可是有勇有謀，智勇雙全呢！
“公子可知，暗樓是什么樣的組織？”
杜九娘又問。
“無非是一個除了好事，只要能賺錢，什么都敢干的黑惡組織。
“人口販賣、情報販賣、搶劫、刺殺、綁架、勒索，無所不為，說他們是魔道都是在抬舉他們！”
風墨可是太了解暗樓了，甚至比暗樓中大多數成員更了解。
暗樓掌控的賭坊、青樓、商鋪等營生，更多只是作為幌子，遮掩他們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杜九娘有點意外他的情報量：“那公子應該明白，暗樓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勢力之龐大，根基之深厚，令人生畏！”
這是真的，暗樓的據點，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盤踞武林，遍布神州內外。
此外，暗樓也屬古老的武林勢力，傳言中，差不多跟魔神教一樣傳承久遠。
風墨輕笑：“我知九娘是想問，我怕不怕與暗樓為敵？但，我要是怕，就不會接過龍霸門主的擔子，成為龍象門新任門主了！
“畢竟，龍象門的最大仇敵，論武力，估計能跟暗樓相提并論！”
杜九娘默默點頭。
她想了想，終于問到最核心的：“公子是說，龍門主在死前，將龍象門門主之位，傳給了你？”
“正是！”
“可有任何憑證？”她繼續追問。
風墨從容應對：“從龍門主身上，我獲得了完整版的龍象神功，完整版的龍象刀訣！”
杜九娘凝視了他片刻，才緩緩點頭。
她按照門規，繼續詳細問清：“那么，公子可學會其中一二了？”
武林門派的傳承，盡管有時會出現以實力為尊，靠著武力強行鎮壓不服，從而取得門派統領權，但那只是特例。
正常時候，門派傳承，跟國家皇權一樣，也十分講究正統名分。
新任掌門，除非是在門派上下的共同見證之下，接過上任掌門的擔子，否則，都必須經受門人的質詢與驗證。
尤其是門派中高層的質詢與驗證！
通過了驗證，才能正式獲得正統名分，獲得門派內外的認可。
以便服眾！
一般而言，不管正道門派，還是魔道門派，都是同理。
故而，風墨也明白，這一環節是必須的，必然的——可能不止重復一次兩次！
但，他一點不擔心。
他開始運功，以龍象神功的內功心法，催動丹田真氣。
接下來，就是杜九娘的震驚時刻。
“龍象神功第一層！公子你竟練成了——不，不止，連第二層都練成了！”
得到龍象神功才多久？
武學奇才也快不到如此夸張吧？
太匪夷所思了！
接著，風墨又提刀，演練龍象刀訣。
“刀法入門了——不，不止，小成了！居然已經是小成境界！”
杜九娘看呆了眼，不敢置信。
武學招式的習練，一般都能分幾個層次：初識、入門、小成、大成、圓滿。
一般的習武天才，要將龍象刀訣掌握到小成境界，勤學苦練，也得三五年。
可風墨，才學了多久？
“如何？”風墨開口，將她的心神拉了回來。
杜九娘由衷驚嘆：“公子真是當世鬼才！奴家嘆服！
“門主傳承身份三大象征，公子已得其二，當擁有繼承我龍象門的正統名分！”
剩下一個象征，自然是龍象刀，但其份量，相對較輕——不是非得同時擁有三大象征，才獲得資格！
況且，龍象刀現在仍在仇敵手上，暫可不算。
“既然如此，本座打算，開始為日后重建龍象門做些準備，需要所有門人共同努力！
“九娘，你可愿尊本座號令，繼續為龍象門而戰？”
風墨挺直腰身，正式而鄭重詢問。
杜九娘回頭，望了望龍霸的遺體，又回頭問：“奴家斗膽問一句，龍門主的遺體，要怎么辦？”
風墨早有考慮：“悄悄帶到城外火化，待日后奪回山門，再帶回去安置祭拜。”
目前處境不好，不能要求更多了。
杜九娘整理衣飾，上前一步，行大禮：“杜九娘，拜見新門主！”
風墨十分高興，麾下終于有人手，不再是光棍司令。
而且，杜九娘可是一位高手，至少有內氣境十層，十二層也不是沒可能。
風墨當即詢問：“九娘，三年前山門被奪，門人紛紛逃離，你可知有多少人成功逃遁？”
說起這個，杜九娘不禁傷感：“具體多少，奴家也不知，但估計有一百多人。可即使當時逃離了，后面依然受到追殺，還不知有多少門人能活到現在。”
風墨點頭道：“這個我明白。跟你還保持聯絡的門人，可有？”
“有是有，但不多，實力同樣只是內氣境，而且他們目前離穎州城很遠。”杜九娘把情況一一說明。
她問道：“門主可是想盡快有先天高手坐鎮？”
推己及人，她能大概推測風墨的想法。
“不錯。沒有先天高手坐鎮，很多事不好辦，有些計劃甚至無法進行。”
“奴家倒是想起一人，有可能能幫上門主。”
“你是指……明長老？”
杜九娘這下意外了，她料不到，新門主居然連已經退隱武林多年的明長老都知道。
大概是，龍門主臨死前指點過風門主，重點提過門中一些人物？
“對，正是明長老！他老人家雖然有舊疾有身，但仍然是先天高手。只要能說服他老人家出山，那必能幫上門主大忙！”
眼見龍象門東山再起有了一絲希望，杜九娘充滿干勁，主動出謀劃策。
風墨欣然同意：“行，就明長老，九娘你先重新聯絡上他老人家。
“另外，再助我辦一件事，到平樂坊那一帶，悄悄找一個小乞丐。他應該叫……葉天。”